……
陸青璿原本已經憤怒到了極致,抹掉嘴角的鮮血,眼神噴火地準備對那個年輕小白臉下毒手了,然而,“萬花宮”、“紫蘿上人”等關鍵性字眼卻讓她神色一滯,腦子清醒了大半。
她強忍住了焚心的怒火,詢問道:“你是紫蘿上人的直係後裔?”
不同於地方上的築基家族的信息閉塞,陸青璿常年受到師尊兼愛侶水月樓主的視野熏陶,自然是對整個大吳國有名有姓的金丹上人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紫蘿上人年輕之時和一個四靈根師弟成過親,並且留下了不少後裔依附在萬花宮中。
難道,這小子就是那些後裔之一?
另一邊,陳景運原本正暗自防備陸青璿一時情緒上頭,控製不住自己,繼而傷及無辜,聽得這小青年的來曆也是一愣,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萬花宮紫蘿上人?這位上人和陳氏似乎沒有交集吧?
這突然冒出的小青年為何會幫陳氏?還口口聲聲“雯雯姐”……難道,這是詩雯在外麵結交的好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朝陳詩雯看去,卻見陳詩雯也是眼神錯愕,環顧左右一臉茫然。
這誰啊?
這時。
皇甫嘉玉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歸根究底,我僅僅是站在了正義的一方而已。”他昂著頭,清澈的眼神中滿是不屑。
澹台英頌聽得一頭黑線,趕忙又幫他補充信息:“我家皇甫賢弟不但是紫蘿上人直係後裔,還是一位四靈根冰行異靈根,從小就深受上人寵愛。”
一時間,澹台英頌也是有些心累。
賢弟也太不諳世事了,這種明顯是地方世家之間的明爭暗鬥,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參與其中呢?
要不是你來曆和出身都牛批,貿然攪和進去很容易被人打死的好不好?
不過,也正因為皇甫嘉玉天賦和出身都不凡,他們澹台氏才會將其當做頂級貴客來招待。
倘若他隻是個普通四靈根,哪怕是紫蘿上人的直係後裔,澹台氏也不會如此費力巴結,又是他這個少主親自相陪,又是出動三階靈禽飛輦。
果然,聽完澹台英頌的話,陸青璿心頭那沸騰的怒火頓時被強壓下了五成。
四靈根異靈根加一位活著的宗門上人老祖的分量,已然足夠讓她忌憚。
她不得不放棄了動手的打算,眼神噴火地怒斥道:“這是我雲陽宗治下家族的私人恩怨,你們萬花宮確定要強行插手此事?”
這話頓時讓皇甫嘉玉忍不住要翻白眼。
家人們誰懂啊,今天真的是遇到了個蠻不講理的下頭老妖婆。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繼而朗聲道:“我不代表萬花宮,我隻代表沒有眼瞎的圍觀群眾之一,台下的兄弟姐妹們,你們說說看,那個陸星晗是不是說過他要一個打九個?”
台下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紛紛出聲應和:“沒錯,我們都能替公子證明。我們都聽到了,那個囂張小子自己說的要一打九!”
喧囂之下,氣氛頓時躁動起來,紛紛指責陸青璿無理取鬨。
陸青璿的臉色愈發鐵青,忍不住心中一口惡氣,還待再糾纏。
不遠處的上官玉龍卻有些坐不住了。
這個陸青璿,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眼見得局勢有些失控,他趕緊朝附近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猛使眼色。
那位中年男子微微頷首回應表示明白,隨即便一躍而起落到了擂台上。
“諸位,諸位,在下河東陸氏家主陸昊波,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聽我給大夥兒一個解釋。”
一上台,他臉上便堆起了笑容,一副圓場打哈哈的模樣朝周圍團團一揖,態度和陸青璿簡直兩個極端。
他的聲音隨著真元擴散出去,登時將現場躁動的氣氛壓製下去了一大截。
擂台上下一下子安靜了許多,眾人紛紛看向陸昊波,想聽聽這陸氏家主的解釋。
陸昊波顯然是早有準備,不等趙安軒、陳景運等人發話,他便露出了滿臉苦笑之色:“安軒家主,景運公子,靈韻小姐,此事的確是我們家陸星晗有錯在先,口出狂言而不自量力。得罪了,得罪了!”
鄭靈韻秀眉不由微微一挑。
不是,這……你們陸氏為何全在佘山坊市?
她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這一場躁動,好似是陸氏蓄意為之,隻是不知他們究竟在圖謀什麼。
她剛待發問,那陸昊波又朝著周圍連連拱手作揖,態度誠懇的朗聲道歉:“諸位道友們,陸某慚愧啊,沒能管好家族小輩,掃了道友們的雅興。”
“我們陸氏為表歉意,決定要彌補和賠償一下諸位道友。今天在場的諸位道友,無論是誰,購買我們弈仙坊市推出的新產品【弈仙奴】,一律給出八折優惠!”
什麼?
弈仙奴?
鄭靈韻、趙安軒,甚至是不少三族精英族人心頭都是“咯噔”一下,直呼好家夥。
這陸氏行事手段還真是不要臉啊,竟然跑到佘山坊市來宣傳弈仙奴?
他們趕緊給看起來似乎依舊淡定如常的陳景運傳音,迅速商議是不是要立即出手驅逐對方。
可陸氏家主的話才落下,底下圍觀群眾們中,就有一些人發出了不滿的質疑聲:“我們知道弈仙奴是非常優秀的仿真型傀儡,但陸家主你這八折券完全沒誠意啊?”
“對對對,你這是來道歉的,不拿點誠意出來我們不認賬!”
“六折,隻有六折才能顯出陸氏道歉的誠意。雖然我聽說弈仙奴是不遜色於玉奴的好東西!”
麵對著此起彼伏的叫囂聲和反對聲,不少吃瓜群眾都是懵的。
弈仙奴是啥玩意?仿真傀儡?大名鼎鼎玉奴的競品!?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聽到有人在喊打折,他們不知不覺便也跟著喊了起來,反正跟著喊也不會吃虧!
“六折,六折!”
隨著越來越整齊和聲浪越來越大的“六折”聲,陸昊波在擂台上是急得團團轉,掏出帕子,不斷擦著額頭的汗。
在強大的壓力下,他終於沒抗住,咬著牙朗聲應了下來:“好好好,此事確實是我們陸氏的錯,六折!那就六折!”
“不過僅限於在現場的兄弟姐妹們,且必須是前一百名預訂的才能六折。諸位,諸位聽我解釋,我們陸氏家小業小,實在是虧不起啊,虧不起啊~~!”
喊到最後,陸昊波的聲音已經有些聲嘶力竭,喉嚨口都在發抖了。
見得這一幕,表麵依舊淡定的陳景運內心也是直呼好家夥。
雖然陳氏內部已經對陸氏、上官玉龍等接下來的行動有了大致推斷,並且擬定出了後續的應對方案。
類似的爭奪客戶的操作,陳氏也是有過方案預估的。
但哪怕早有預估,他依舊被這陸昊波不要臉的騷操作給震驚到了。
這種蹭流量的方式,這一套風格,怎麼感覺……和自家娘子慣用的套路有些異曲同工的感覺?
“景運,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這是明顯的借窩生蛋之計,伱若拉不來臉驅逐,我來出麵。”趙安軒的臉色無比難看,根本坐不住了。
雖然對方針對的是陳氏的玉奴,表麵看起來和鄭趙兩氏無關,但如今陳氏早已經成為了三族之首,是帶著大家一起發家致富的領頭羊。
一旦陳氏受損嚴重,自然也會影響到鄭趙兩氏。
而且佘山坊市的盈利他們也有份,一旦客人被奕仙坊市搶走,影響到佘山坊市的整體收益,他們自家的利益也會受到很大影響。
“昊波家主,你如此借我們擂台宣傳你們弈仙坊市的產品,是不是太過分了?”趙安軒臉色冰寒,怒聲斥道,“請你趕緊離去,否則彆怪我們不講情麵了。”
說話間,趙安軒已經對自家精英族人使了眼色,準備隨時動手進行武力驅逐了。
“啊,對對對,安軒家主說的對。”出乎預料的,陸昊波一拍腦門,滿臉歉意的誠懇向幾人道歉,“此事的確是陸某孟浪了,是陸某喧賓奪主了。”
說著,他又朗聲對周圍拱手作揖:“諸位兄弟姐妹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剛才陸某承諾的前一百位預訂六折的承諾依舊有效。大家看到旁邊的望月樓了吧?那是我們委托河東劉氏租下的門麵,暫時借給了我們陸氏使用。勞煩諸位移駕望月樓,陸某親自給預訂弈仙奴的諸位發放優惠券。”
望月樓?
趙安軒、鄭靈韻均是被氣的不輕。
這河東劉氏還真是個牆頭草啊,先前看陳氏越來越強大,便主動投靠,甚至不惜花費重金求租佘山坊市的店麵房,卻不料這一轉眼,就又配合陸氏來了個引狼入室,背刺了陳氏一波。
如今正是大集之時,天南海北的來客太多了,想要明確掌握每一個來客的身份信息本就極難,更彆提還有坊市大商家劉氏在暗中策應了。
而隨著陸昊波的提議聲落下,底下吃瓜群眾們又是一陣喧嘩。
這活動搞得好好的,怎麼還忽然換地方了?
當即,就有人叫囂著要陸昊波當場預訂,並且按照承諾發放六折優惠券。
眼見著場子燥熱了起來,時機已經成熟,不遠處,上官玉龍對那些潛伏在人群中的玉奴協會成員使了眼色。
那些玉奴協會成員頓時心領神會,開始喧嘩道:“要我們買弈仙奴,總得展現展現吧?我看這個擂台剛剛好,大不了給人支付點場地費嘛。”
“是吧是吧,堂堂陳氏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這不太好吧?我們弈仙奴終究是玉奴的競品。”麵對各種挽尊的話,陸昊波滿臉為難,卻還是試探性的看向陳景運,“景運老弟,麵對群眾們的呼聲,你怎麼看?要不,我支付你們佘山坊市一筆場地費?”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登時都落在了陳景運身上,想要看看他怎麼應對。
陳景運依舊淡定如初。
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透過人群,目光直視向了躲在人群後方搞事情的上官玉龍,微笑道:“玉龍公子,你們上官氏乃是玉奴長久以來的銷售商,而你也是玉奴協會會長,關於此事你怎麼看?”
上官玉龍措不及防被正主點了名,臉色也是微微一尬。
他也是沒想到,自己正暗中搞事呢,陳景運居然就把矛頭對準了他。
可正事當前,他也隻能站出來笑著拉偏架:“景運老弟,正所謂沒有競爭就沒有進步,作為玉奴協會會長,我個人是歡迎市場競爭的。唯有如此,玉奴類彆的產品才會越來越好。這對你們陳氏也有好處,保不齊就能從弈仙奴身上得到靈感。”
陳景運微微頷首:“既然玉龍兄開了口,那在下自然是要給麵子的。既如此,陸家主不妨就在這擂台上展現展現弈仙奴,也讓我們陳氏見識和學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