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嗎?”
“當然。”
岑冬生微微頷首。
過去的他之所以表現得冷淡,不能說是在刻意誘導或是控製對方的精神,但的確存著些許微妙的心思。
人容易受外在樣貌與年齡的影響,他要是年紀再大點,可能就不需要了,但誰讓他正值青春飛揚的年紀呢。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在人前展現高深莫測的一麵,給予精神上的壓力,就能在交流中輕易占據主動權。
但這也是岑冬生的性格使然,所以談不上是表演。針對陌生人,和對待他認可的人,他的態度原本就不可能一樣。
“就算當不成師父,我們還可以交個朋友。”
岑冬生露出微笑。在女孩眼中,青年的表情比過去的任何時刻都要溫和,就像是特地為了安慰此刻不知所措的她。
“總不至於連朋友當不成吧?”
“當、當然不會!”
宋雨棠隻覺得受寵若驚。在她看來,對方能冒著危險來救自己就很好了,畢竟,除去麻煩對方以外,她自己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
女孩並不清楚自己身上具備著何種價值的潛能。
“而且,往好處想,正是因為你留在這裡,這件事才有了解決的可能性。”
“……什麼意思?”
“因為我來了。”
從剛才為止,就一直抱著膝蓋,蹲在角落裡緊張發抖的女大學生,在這一刻忍不住抬起頭,注視著麵前的男人。
那種平靜而又自信的態度,絕非裝模作樣,那是掌握力量之人的眼神,他有著十足的底氣,擺平這一切。
燈光自背後投落下他的影子,覆蓋住她的眼睛,讓站在白熾燈光中的他看起來……有些耀眼。
“宋雨棠?”
直到對方又一次開口,她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
“我知道了。”
“好,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青年朝著她伸出手。
……
回過神來的時候,宋雨棠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著對方的手腕,從地上站起身來。
“在教你東西之前……對了,還是先來問問你的想法吧,如果是你,你覺得接下來要怎麼做?”
“?”
宋雨棠不太理解對方的意思,隻能試探性地回答。
“岑同學之前說過,咒禁師為了掌握力量,入門的兩條路是‘真炁’和‘靈覺’,所以……”
“哦,你是這麼想的。不過,頭一次煉化真炁還是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有人看著比較好。現在的你屬於趕鴨子上架,已經來不及了。”
“那……”
岑冬生笑了起來,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成為咒禁師,需要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思維方式。”
“啊,還要考驗智力嗎?”
女孩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隻有聰明人才能成為咒禁師嗎?”
“不,隻是,腦子裡缺根筋的人很容易死。”
沒關係,我也不算聰明。岑冬生說。認識到自己不聰明,正是自知之明的第一步。
“咒禁師的敵人是鬼怪,有時還包括周圍的環境。你可以將它們看成某種狡猾、邪惡,擁有著種種詭異能力的野獸,我們則是獵人;獵人需要的不是聰明的頭腦,而是足夠謹慎和機警的神經,足夠耐心的追蹤與等待,直到對方暴露出弱點的那一刻……”
生存搏殺中的鬥爭智慧,與智力是兩碼事。
宋雨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舉例說明。”
他豎起一根手指。
“我想有些問題,伱應該早就注意到了。比方說,這種附身女生的邪惡力量源頭在哪裡?以及被附身者封鎖出入口,到底是為了什麼?”
“……”
這個例子很好。人固然會在危機麵前失了神,但隻要願意冷靜,有想要解決事件的動機,就能通過思考,一步步對擺在麵前的謎團抽絲剝繭……事實是,她的確對此產生過疑惑。
“那我們就得解決這些疑惑。在這個過程中,罪魁禍首會自己暴露出來,那時才是用力量一決勝負的時候。”
岑冬生的語氣循循善誘。
“這部分就暫時由我來搞定。在此之前,咒禁師的工作方法和思維方式,才是我要教給你的東西。”
“明白了。”
宋雨棠漸漸開始理解。
“所以,你現在有想法了嗎?任何想法都可以,不需要證據,相信自己的直覺,甚至可以用上一定的想象力,畢竟,我們不是來查案的警察。”
宋雨棠沒有猶豫,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麵膜。”
她低聲回答。
“我體內的力量對我室友所使用的麵膜產生了反應,上麵的味道和今天這群瘋子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那天晚上遭遇的鬨鬼,今天發生在那些女生的異變,大概率都是那盒麵膜造成的。”
按照她室友曹穎的說法,麵膜是一位名叫李慧珊的大四學姐提供的,那人是美妝博主、網絡紅人,通過秘密渠道拿到了一批貨,護膚效果極為顯著,很受歡迎,在宿舍樓的各年級裡暗中傳播。
如此一來,那些女生被附身的理由就很單純:她們都是麵膜的使用者。
“你打算怎麼確認這一點?”
宋雨棠深吸一口氣,做出決斷。
“岑同學,請你陪我去趟宿舍吧。”
*
他們很快抵達宿舍門前,
“我就住在這裡。”宋雨棠指明方向。
門緊緊合攏,她敲了敲門板。
“我是宋雨棠,把門開一下。”
無人回應,直到她又重複了一遍,才從內側聽到回應。
“彆、彆過來!”
門後女生的語氣古怪,緊張感與畏懼交織。
“我是不會開門的!”
“曹穎,你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麼嗎?有人死了,很嚇人的,我想進來躲一躲。”
“我知道啊……所以,你,你隨便找個彆的地方吧,或者去對麵宿舍也可以。”
門外的他們麵麵相覷。
“你在擔心什麼?現在外麵隻有我一個人,為什麼不開?”
“我不管,總之你就是不許進來!”
女孩望向岑冬生,隻見他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