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大學附屬實驗中學門口,幾輛大巴車停靠在路邊,正準備載著高二年級的師生們前往春遊地點。
“來這邊。”
妹妹抓著他的手,在前方引領著他。
他們到的時候,高中生們已經在班級門口集合,陸陸續續下來。於是伊清顏乾脆拉著他直接往車門方向走,和師生們一起上車。
自從踏上這條上學路,兩人的手就再沒有鬆開過,顯眼的兄妹倆經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岑冬生感受著掌心處傳來的冰冰涼涼的柔軟觸感,就像在愛撫一塊寶玉,很是舒服。
“哥哥,你要坐窗邊嗎?”
“都行。”他回答,“我看他們的安排,好像是家長和家長坐一車,學生和學生……”
“不行,你得陪我一起。”伊清顏理所當然地說,“除了哥哥以外,誰敢和我坐在一起?”
“好。”
岑冬生笑了起來。
兩人在靠後的座位坐下。
岑冬生個頭大,鑽進座位後還得縮起手腳,清顏妹妹見到了,乾脆一把將他的手拽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動作是如此自然,以至於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白景山啊……”
岑冬生嘴裡念叨著目的地,另一隻手托著腮幫子,看著窗外的街道風景。
秋日正好,樹梢與葉片縫隙間落下的光芒是溫暖的橘紅色,街道兩旁的樹蔭底下,積起了大片厚厚的枯枝落葉,宛如地毯,行人走上去發出“吱嘎”的聲響。
“怎麼了?是以前去過不喜歡嗎?”
伊清顏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側顏。
若是與己無關,縱然天崩地裂的大事都不會放在心上;而如果涉及到重要的人,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很在乎。從這點來看,他們不愧是兄妹倆。
“不,我隻是……想起了一件事,可能隻是偶然。”
岑冬生說。
“還記得我們那天晚上的討論嗎?”
“……嗯。”
“我是在想,那個叫作‘景山人蟲’的東西,會不會和‘白景山’有關呢?”
伊清顏愣了一下,不自覺嘟起嘴。
“哪有這麼巧的……”
岑冬生的眼神落在美少女的唇瓣上,那粉嫩飽滿、如櫻花般美好的顏色,在陽光下反射著濕潤的光澤。
“真是的,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
伊清顏說著,主動將腦袋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既是在抱怨,又是在撒嬌。
“明明都陪我出來玩了,就不要去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她平日裡那副冷淡的表現不知道去了哪裡,這一刻的姿態稱得上軟萌。
伊清顏沒有控製聲音,她的話語自然也被周圍坐著的同班同學聽見,熟悉她作風的人們全都露出一副“我見鬼了”的驚愕表情。
岑冬生倒是習慣,畢竟小姑娘私底下和他獨處的時候都是這副表現。
“哈哈,我懂了,不會再說了……我相信不會發生什麼大事的。”
但當他將二者聯想起來後之後,愈發覺得這就是正確答案。
岑冬生當然很願意與可愛的妹妹一起度過一場放鬆的、不需要去思考任何瑣事的美妙旅行……
但他自己的運氣,想來有不同意見。
再算上未來平等王的“氣運”,危機與和平的天平早已不複平衡。
他覺得自己幾乎能確定,這次旅程不可能一帆風順。
“咒禁師和鬼怪、咒禁師和咒禁師,是會相互吸引的;越是強大,這種吸引力就會顯得越強。”
這是姐姐大人曾提到過的一種現象。
重生以來的這幾個月,岑冬生用親身經曆驗證了這一點,如今深以為然。
……
車窗外,沿途的風景朝著後方飛掠而過,田野、房屋、電線杆……相同的景物反複出現,逐漸成了千篇一律的連環畫。
車上的學生們正在興奮地竊竊私語著,就像蚊子的嗡鳴。
而伊清顏則隻覺得百無聊賴,她掩著嘴唇打了個哈欠,沒睡飽的她身體開始搖搖擺擺,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慢慢合攏。
“哥哥……讓我靠一下……”
結實的胳膊主動伸了過來。
少女一把摟住,順勢將臉貼上男人的胸膛,感受著哥哥那寬厚可靠的懷抱,嘴角不自覺輕輕上揚。
她忍不住嗅了嗅,從乾淨的體恤上聞到了太陽的味道,有種回到故鄉的安心感……伊清顏滿意地閉上眼睛,徹底放鬆下來。
岑冬生一隻手捧著本書隨意翻閱著,另一隻手正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絲綢般漆黑柔順的發絲從他的指縫間滑落,手感極佳,散發著清新的香味,一時間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伊清顏並不在意被他觸碰,相反,她渴望著與哥哥親近。
彆人光是靠近她周圍幾米的地方,就會讓她產生想要將對方切成碎塊、斬成齏粉的暴躁衝動,不管是認識的人還是不認識的人;但哥哥不一樣,她很喜歡被哥哥摸頭,那手掌上的溫度和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午睡的時候,奶奶總是會哼著搖籃曲,輕輕拍打著她,哄她入睡……
令人懷念的溫暖。
少女的意識,漸漸沉入靜謐美好的夢鄉。
車輛的顛簸搖晃,宛如一首奏響的催眠曲。
岑冬生看了會兒書,低頭看到懷中女孩酣睡時的甜美模樣,嘴角同樣不自覺揚起,再沒有放下過。
他用不會驚醒對方的細致動作,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姿勢,好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
悠閒安詳的時光一晃而逝。
搖晃的大巴慢慢停下了,路途駛到終點。
車上的師生們陸續下車,岑冬生輕輕搖晃了一下手臂,把妹妹喊醒。
“清顏,我們到了。”
“嗯……”
伊清顏慢慢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與男人對視。
那雙黝黑的瞳孔中透著朦朧的睡意,可能是這一覺睡得實在太過放鬆,少女整個人的表情都軟乎乎的,與平日裡的冷淡機敏判若兩人,讓他不禁起了想要逗逗她的衝動。
“喂,怎麼?睡懵了?”
想做就做,於是岑冬生笑眯眯地伸出手,掐了掐少女柔嫩的臉蛋,手感和布丁一樣好。
“……哥哥,討厭。”
感受到些微痛楚,伊清顏終於清醒過來,鼓著臉把男人的手拍開了。
“好了,我們下車吧,彆讓大家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