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講。”
安知真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
張元魯猶豫著說道。
“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聊嗎。”
“當然。”
安知真微微頷首,轉頭對下屬們說:
“各位聊吧,如果有問題想私下詢問,就到隔壁辦公室來。”
她走出會議室;而緊跟在她身後的秘書則對著張元魯做了邀請的手勢,
張元魯亦步亦趨地踏入辦公室,視線四處逡巡,總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了。
他感到有人正在窺探自己,可是順著那“視線”投來的方向看過去,卻空無一物。
“缽童,現出身來。在客人麵前彆太沒禮貌。”
“是,我明白,安大人。”
一個油滑又討好,讓人聯想到戲腔的古怪聲音從角落來。
張元魯眼前一花,突然看到之前空空蕩蕩的地方,現出瘦小的人影來。
那體型似是孩童,像個猴子似地蜷縮起來,身上穿著油墨重彩的戲服,臉上毛發濃密,尖嘴猴腮。
那人朝他咧了咧嘴,好像在表達友好。
張元魯沒有回應,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至於丟臉。
到他這個位置,自然還是見過一些咒禁師的手段的。
安知真在辦公桌後姿態優雅地坐下,隨手敲了敲桌,一旁的女秘書立刻奉上熱茶,放在她手邊。
她捧起茶杯,態度悠閒地抿了一口。
“說是要幫忙……是指讓你的兒子成為咒禁師嗎?我這邊可以安排,直接把人送到高教園區。”
“其實,還有彆的事情。”
張元魯謹慎地坐下,低聲說道。
“最近市裡有人盯上了我的產業……在惹我的麻煩。”
“聽上去是件小事,卻需要拜托我來處理嗎?”
“對方身份不簡單,雖然不是咒禁師,但……”
張元魯沒有把話說完,但安知真自然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找些地痞流氓來惹事,算是民間老板的慣用做法,但張元魯是何地位,能白手起家攢下如此大的基業,自然不可能吃這套;不如說,他本人就是天海市最大的地頭蛇之一。
所以,他惹的人不可能是黑道的,那就隻能是……
安知真低聲笑了起來。
“張先生你啊,是不是把我們當成你的打手了?”
“不敢,我隻是擔心其中或有誤會。我在這方麵的關係不算硬,聽說超工委與執法部門合作密切,所以想拜托您從中斡旋……”
“會被人找上門來,隻能是你自己露了底。”
“不,我想……”
張元魯話說到一半,已經意識到對方的意思了。他的語氣中有了些微怒氣,沉聲說道:
“安顧問,你彆忘記,當時是我投資的你,你開設實驗基地那些資金,那些和外國實驗室交流的渠道,都是靠的我。知恩圖報的道理,我想你不會不懂。”
“說得沒錯,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你過去的幫助,也覺得一直以來太麻煩張先生,所以……”
安知真將茶杯放下,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
“我打算以後派人去取,不勞您辛苦。”
張元魯一時愕然。
他久經商海沉浮,反應極快,這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難不成,那邊的人其實是你——”
“噓。”
安知真將手指放在唇邊,露出微笑。
“小點聲。”
張元魯的心中越來越恐懼,他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起,想要逃離房間,卻忽然覺得有冰涼涼的東西蜿蜒爬上了自己的脖子,嚇到一屁股坐下。
“彆,等等,不要……!如果我消失了,對你們沒好處——”
安知真這會兒已經不在乎他了,女人的視線望向角落裡的猴臉。
“你之前提過自己的能力,能奪人皮囊,對吧?”
“對,對!”
被稱為“缽童”的咒禁師麵露喜悅,知道自己能為安大人工作的機會終於來了,以跪拜的姿態恭敬地說道:
“請允許在下施展手段!”
“試試。你若想投入我門下,就彆讓我失望。”
“是!”
得到命令的猴臉男一躍而起,轉身望向被一條蜈蚣麻痹了全身,動彈不得、麵露恐懼的張元魯,那恭敬的表情刹那間換作獰笑。
“流傳至今的變臉之術,有所謂‘抹臉’、‘吹臉’、‘扯臉’之分,在下接下來要展示的就是‘扯臉’的功夫,請您鑒賞!”
話音剛落,缽童伸出手來,動作淩厲地張元魯臉上一抹,竟將他的五官像薄膜般撕扯下來。
……
看著張元魯淪落成血肉模糊的慘樣,正在給老板倒茶的孔銀蓮,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譏諷。
“區區一個普通人,竟然敢獨自一人與您談條件,真是不知所謂。”
彆說老板,就連她,都不會將一個普通富商放在眼裡,無論對方身價幾何。
“咒禁師中有想不明白,看不清楚現實的人,普通人中自然也會有,而且隻會更多、更廣泛……”
安知真說。
“但在殘酷的現實麵前,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