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前,宴會廳旁的花園裡,薑棋正在與自己的朋友施誌尚聊天,他突然接到了短信。
他打開手機一看,是表姐薑雲湄發來的。
“你和你的朋友,現在立刻離開大宅。我不是在開玩笑,儘快行動。”
薑棋愣了一下,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但他很清楚表姐的性格,冷靜又靠譜的女人,不是會拿大事開玩笑的性格。
所以……
薑棋心中忐忑,神情嚴肅地收起手機,站起身來,對朋友說道。
“誌尚,我們走吧。”
“什……什麼?!”
施誌尚拿著酒杯,一臉茫然。
“你彆管,跟我走就是了。”
恐怕馬上就要有大事發生。
五分鐘後,當他和施誌尚來到莊園外,準備驅車離開的時候,聽見從宴會廳傳來的仿佛爆炸般的轟鳴,看到客人們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寂靜的夜色一時間沸騰起來……不由感到慶幸。
多虧了表姐的提醒,也幸好自己願意聽話。
*
來自超工委,如今投靠了薑家——確切地說是某個邪術師集團的青年,行色匆匆地走入盥洗室,打開水龍頭,用冰涼的液體刺激衝刷著自己的麵龐。
他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麵容肅穆、眼神嚴峻,眉毛始終保持著擰緊的狀態,如同岩石上刻削出的紋路,凝固在額頭上。
他努力掩蓋內心的擔驚受怕。背叛超工委,選擇投靠一群不靠譜的家夥,完全是無奈之舉……
這裡是暫時的棲息之地,因為去彆處會被超工委的眼線注意到,或者被試圖討好官方的其他咒禁師交出去;
而關於歸宿,他另有想法。
接下來,青年將離開天海市,前往被其他大型咒禁師勢力統治的地方,比如受“萬仙朝會”統治的東北地區,甚至考慮離開這個國家。
他在超工委內部工作,了解的情報規模與真實度遠超一般咒禁師,對各方新興勢力更了解,眼界更寬廣。
有在超工委的經曆,積累下來的情報……青年相信一定會有人願意接納他。
這時,背後響起了腳步聲。青年抬起頭,看到鏡子中出現的那個人影。
張元魯,一身西裝、大腹便便的大地控股集團董事長。
“哈哈,原來你在這兒啊。”
張元魯笑嗬嗬的,態度很和善。
“有事嗎?”
青年低聲問道。他氣質冷酷,因而常人難以判斷他的想法;但他的心態與一般咒禁師並無不同。
掌握著超人力量的他看不起普通人,哪怕對方是達官顯貴,在他眼中不過是能隨時取走性命的靶子。
“有事,有事,沒事的話不會來找你了。”
“……那兩位客人來了?稍等片刻,我馬上過去。”
張元魯身為薑家的合作夥伴,和他一樣,早就知道邪術師的事情。
超工委這等龐然大物,隻有甲等咒禁師才有資格頂在前麵。
“不是,不是。”
張元魯搖頭,朝著他靠近,麵上溫和的笑容不變,很快走到了他的身後。
兩人的距離被拉近到一個觸手可及的程度,青年蹙起眉頭,嗅到了一絲古怪,但還是沒能完全提起防備,他的潛意識裡就沒把一個普通人當成威脅。
“你想做什麼……”
青年的話語說到一半便停住了,變成了痛苦的喘息聲,鏡子中的他一臉不可置信,嘴角止不住地淌下鮮血。
一道冰冷的刀鋒悄無聲息地從後心處插入胸口,貫穿心臟。
足以抵抗子彈的肌肉與真炁防護都沒有起到效果,整個身體癱軟下去。
“哈哈,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是取走你的性命。”
張元魯的笑容不變,手腕慢慢扭動,將手中的刀柄轉動一圈,青年的胸前鮮血汩汩流淌,被撕裂開血肉蠕動的空洞,大半個心臟已經被攪碎成肉泥。
“叛徒,安顧問向你問好。”
張元魯在青年身邊低聲說道。
“等,等一下……”
青年的嘴角一邊溢出血液,一邊顫抖著回答。
承受如此重創,身懷咒禁青年依舊沒有當死去,他很快注意到身後中年男子麵部輪廓的異樣:在臉頰一側,半透明的皮膚組織微微蜷曲,像是沒有完全揭下的塑料薄膜。
能洞穿他身體的兵器,同樣是咒禁師才能使用……對方用某種方法偽裝成了張元魯!
“我還有……還有……”
他的麵龐逐漸爬上了絕望的死灰顏色,卻還是努力試圖向身後的男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準確地說,是他背後的那個人——
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機會。
“你還有什麼?情報?”
“張元魯”笑了起來。
“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想讓你知道的,不然你以為自己能這麼容易脫身?”
青年的瞳孔開始渙散。
他想起來,他之所以會做出背叛的決定,就是因為他隱約察覺到了那個女人能力的本質。
“精神乾涉”。
在意識到自己被人當作傀儡操縱後,青年第一個產生的念頭就是逃跑,逃到天涯海角,不會被那個怪物般的女人追上的地方——
他從未想過報複,甚至不敢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他以為是安顧問的疏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能力失效了,才讓自己獲得了一時的自由,擺脫精神上的沉重枷鎖。
但仔細回想一下……
那真的是疏忽嗎?
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逃出了安知真的手掌心呢?
青年的瞳孔最終被灰暗的顏色吞沒,如同沾滿灰塵的玻璃球,生機斷絕。
“任務完成了。”
“張元魯”伸手將臉上的麵皮撕扯下來,整個人的體型也在發生急劇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