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很疼嗎?”
女孩一臉擔憂。
“要不要現在去醫院……”
“醫院可沒辦法處理我的身體。”
岑冬生笑了笑,晃了晃手臂。
“沒事,以我的自愈能力,過會兒就能恢複正常了。……對了,之後還有彆人過來嗎?”
“嗯,有的,就在剛才,我聽見有人從莊園的另一邊過來了,有十幾個人。”
從這群人的口中,薑雲湄聽到了熟悉的名詞:
超工委。
雖然她此前對這一概念尚且一無所知,但不論是岑老師、還是薑家人,全都有提及這個名字,所以女孩很快反應過來,這群人是官方組織的成員。
他們抵達現場後,第一時間就把那群來自海外的雇傭兵抓了起來,在訓練有素的咒禁師部隊麵前,普通人根本無力反抗。
從聲音來看,這支隊伍動作迅捷,在確保不會出現意外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解除了對方的武裝、限製了所有人的行動,看起來很有專業素養,
但問題是——
“是超工委的人。可他們來得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薑雲湄還是沒忍住吐槽道。
“簡直像是犯罪電影裡的警察……”
“彆怪他們。”
岑冬生笑了起來。
“卡了個時間點,他們算是故意晚來的。”
“啊?原來是這樣……”
背後的理由很單純,單純是知真姐不希望有人搶他的經驗和名聲。
“有我親自處理這件事,彆人就不必來湊這個熱鬨了。”
薑雲湄回想了一下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場麵,感覺場上有沒有幫手好像區彆不大。
“也是……感覺岑老師的確不需要支援。”
“幫手還是有必要的。”他搖搖頭,“隻不過我真正需要的人,已經由我自己親手找到了。”
聽著他坦率直白的話語,薑雲湄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
“那、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現在就各回各家吧,好好回去休息,收拾殘局的事情就讓專業人士來。”
岑冬生伸了個懶腰。
“對了,有件事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今晚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但薑家的故事還不算結束,你當時聽得很清楚,還有一位‘祖宗’隱藏在幕後,操控著這個家族迄今為止的作為,他才是罪魁禍首。
“我明白。”
薑雲湄輕輕頷首。
並且這個人,至今隻存在於他人的話語中,始終沒有露過麵。
雖然對方是所謂的祖宗,是自身血脈的源頭,但老實說,薑雲湄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所作所為中有任何溫情可言,隻覺得素未謀麵的祖先陌生又恐怖,是一頭沉睡在墳墓裡的怪物,子孫們不過是他肆意濫用的道具。
薑家人已經被與生俱來的血脈詛咒了,隻有將源頭消滅,這個家族才有可能重獲新生。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解決家族事務,就必須鼓起勇氣去麵對。
“今晚之後,超工委就由正當理由介入此次事件了,有人會對薑家進行全方位的調查,當然,我會讓他們不影響到……等調查結果出來後,我再聯係你。”
……
薑雲湄堅持要由她開車,送兩人回家,岑冬生也就隨她去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位隊友好像有著喜歡照顧人的一麵,這想起來,薑雲湄其實比他年紀還要大上幾歲,是他的學姐。
和兩個甲等咒禁師打上一場,又領悟了新招數,他這會兒就算身體不累,精神上也有些疲了。
岑冬生打了個哈欠,雙手抱著後腦勺,靠在車座椅的枕頭上,閉上雙眼,漸漸有了幾分困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車廂內響起了輕微而平穩的鼾聲。
遠處的天際漸漸浮起了魚肚白。薑雲湄握著方向盤,沿著高速公路駛向城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邊的青年麵龐上,看著他安詳的睡顏。
那個戰場上凶猛強大的戰士,在這一刻睡得像個孩子,隻因為她陪在身邊。
薑雲湄從這種無聲的表現裡,感受到了對方深重的信賴。
這種信賴本身意味著責任感,意味著她可能再無法逃離某種親密關係的束縛……儘管如此,她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
市立第三醫院,特許豪華病房。
病床上佝僂的老人氣息微弱,似在假寐,薑雲湄的三叔薑誌峰正在指揮薑家人幫忙清理病房內殘留的痕跡。
“子豪,子豪……!”
老人突然睜開眼睛,哀嚎起來,仿佛哭泣,又似悲鳴。
“子豪啊……”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薑誌峰蹙起眉頭,以為父親是做噩夢,正想過來安慰,卻看到老人突然坐起身來,像僵屍般動作詭異地爬到床邊,一雙混濁無神的眼球布滿血絲,死死盯著他。
“誌峰,誌峰啊……你趕緊回祖宅……一定要讓祖宗複活……”
“……什麼?”
薑誌峰正茫然的時候,老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吃了一驚。父親的手指上傳來了驚人的力氣,幾乎要掐斷他的手腕,完全不像是一個重病在床的九十歲老人。
“您先冷靜點……”
“答應我!”
老人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吼叫。
“好……好,我答應您……”
薑誌峰還想說話,老人的手卻已經鬆開了,腦袋和胳膊一起垂落,佝僂乾瘦的身軀往前跪倒。
“父親?!”
“老太爺!”
病房裡驚叫聲此起彼伏;重症監護儀的平麵上,起伏的心電線條變成了平麵,象征著病人生命體征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