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流淌燃燒的妖豔紅光,如同盛開的彼岸花海,令人想要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夜幕下,所有異樣的發生都是靜悄悄的,無人能聽到聲音,黑暗籠罩下的山林朝著村莊投下搖曳幽深的影子,風吹動籬笆門。
村子中依然安靜如常,隻有幾棟房屋內亮著燈,剩下的大部分屋子都是漆黑一片。沒有人聽到後山的動靜,或是走出來欣賞眼前這片妖異的風景,不知道是這會兒都已經睡下了沒有看見,還是說……習以為常?
“果然來了。”
男人麵色不改,安靜望著山頭那絢爛的光彩。
岑冬生扭開保溫瓶,裡麵是姐姐大人特地給他準備的茶包。他喝了口仍溫熱的枸杞茶,心中想道。
他不覺得緊張,反而有種看到線索願意主動冒頭後如釋重負的感慨。
不怕人作怪,就怕好東西一直藏著掖著,不肯出來。
岑冬生甚至還有心情拿出拍立得,給眼前這副景象拍張照片,就像真的是來看風景的遊客。
……
等了約莫十分鐘後,那燒遍山頭的紅光慢慢淡了下去。
片刻之後,一切重歸寂靜。
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又好像……
某種翻天覆地的改變,已經在悄然間完成。
縱然他的靈覺不算敏銳,此時亦有所感受。
“村子的氛圍變得不一樣了。”
岑冬生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村落。
“不是我的錯覺。”
*
另一邊。
十分鐘前,都已經換上睡衣的宋雨棠和薑雲湄,卻始終沒有要上床休息的意思。
她們在牆角前排排坐,饒有興趣地望著麵前的牆壁,都不急著動手;在真相揭開以前,想象著那背後隱藏著何種秘密,反而是一種樂趣。
“哈啊……”
薑雲湄打了個哈欠,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感覺有點發冷。等等,我去換件外套披上……”
她起身的時候,聽見同伴冷不丁說了一句:
“我建議你把裙子和鞋襪都換上。”
“?”
薑雲湄一臉困惑地轉過頭來。
“我們這是要出去嗎?”
“隻是一種直覺罷了。”
宋雨棠說。
“我覺得今天晚上,我們不會過得太安生。這都還沒來得及上床休息,學姐你就已經注意到異樣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的東西在等待我們。”
“……真是的,你這就叫烏鴉嘴啦。”
話雖如此,薑雲湄還是聽話地穿戴整齊後再回來。
她有自知之明,雖然相信她的異能會為這支小隊提供很大的幫助,但作為戰鬥力最弱小的花瓶隊員,很容易成為弱點。
那麼,至少要確保自己足夠謹慎,不至於太拖後腿。
“所以,開不開?”
薑雲湄整理好裙擺,正襟危坐的樣子感覺充滿期待。
“……學姐好像很興奮?你已經猜到裡麵是什麼了嗎?”
“不知道。”她一臉笑嗬嗬地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興奮,這種感覺就和打遊戲時開啟未知寶箱的一樣。”
“是嗎……”
宋雨棠不太能理解她的比喻,但女孩同樣期待著牆後的秘密曝光。而她的理由單純是希望事件能取得進展。
畢竟是小隊的第一次正式行動,宋雨棠不希望師父失望。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雖然能直接一拳擊碎這麵牆,但她還是謹慎地使用了遠程攻擊——純粹的真炁如利矢從手指尖迸射飛出,女孩手指輕彈,就將麵前被人用新漆塗抹過的牆壁打碎。
那裡頭果然是空心的,被人專門挖出了一個孔洞……
一股腐臭味夾雜著潮濕泥土的氣息撲鼻而來,幾欲作嘔。伴隨著沉悶的聲響,磚塊掉落後,露出了內裡駭人的景象:
牆體內部赫然如石膏雕塑般凝固著三具屍體,兩大一小,大的兩具緊緊相擁,小的則是被夾在當中。
早已乾癟的皮膚緊貼在骨架上,呈現出“木乃伊化”;屍體空洞的眼窩深陷,表情極度扭曲,張開的嘴巴似乎在無聲地尖叫,定格在生前最後一刻的絕望中;其中一具屍體的指節蒼白如蠟,僵硬地伸展著,仿佛仍在掙紮著抓住什麼,或是試圖抓撓開周圍的水泥,逃離這可怖的囚禁……
女孩們沒有被嚇到,但她們的表情都有些難看。
畢竟差點就要在這間屋子裡睡覺,與被砌在牆中的死人們當室友了;況且,初出茅廬的她們尚未習慣親眼目睹活人的慘狀。
“這看上去是一家三口。”纖細如柳葉的眉毛擰緊,宋雨棠的瞳孔中醞釀出些許怒意,“真是殘忍的手段。”
“你還記得那個薑大福向我們介紹這間屋子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這裡原本是村裡的小賣部,後來那戶人家走了,將房子留給村委……結果不是搬到彆的地方去了,而是被殺害了嗎。”
薑雲湄歎了口氣。
“死後居然還被人砌在了自家屋子裡,簡直跟我小時候看的講述各種離奇犯罪的節目一樣。”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總不能是報警吧。”
她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玩笑。
“你是想問,這起案件和我們的目標有何關聯?”
女孩沉吟道。
“起碼現在能確認,這個村子不像表麵上的那般和平,這裡並非從未發生過惡性犯罪的世外桃源;相反,一家三口、包括小孩在內的三條性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這個村子裡。”
宋雨棠接上話頭。
“還有那個村書記薑大福。是他介紹我們住在這裡,到底對牆中的屍體知不知情?假設他是知情者,那是希望我們來調查和揭穿真相,還是說……”
“我們已經落入了某種陷阱中,卻無從知曉。”
房間內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半響後,薑雲湄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