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法國軍隊的規模以及戰鬥意誌,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兩國的軍官認為,為了幾個神羅小邦的一點土地,而與法國人全麵開戰,實在太不值得,所以就選擇了撤退。
朱簡烜雖然不知道現場的情況,但是卻可以大概猜測的出來。
法國啟蒙思想醞釀出來的民族主義思潮,由此產生的全麵戰爭和國民戰爭的特征,開始展現出實際的威力了。
法國現在的軍隊,已經開始有民族主義思潮加持了。
法國的大部分普通市民,已經開始自行踴躍參軍,而不再是雇傭兵了。
法國軍隊的精神麵貌,與依靠暴力訓練建設的傳統軍隊,看上去應該已經截然不同了。
在傳統軍隊的指揮官看來,對麵的法國人可能就像是瘋子一樣。
這會讓他們本能的感到恐懼和抵觸。
經此一戰,法國革命政府的自信心大幅度上升,法國東北部的外部乾涉被清除,對地方上的改造也徹底完成。
法國的舊貴族們心驚膽顫,關鍵是幾乎失去了希望。
普魯士和奧地利的陸軍都被擊退了,還有誰能來消滅這些法國反賊,拯救自己這些貴族呢?
於是,目前法國境內,仍然有一定自由的貴族子弟,紛紛開始逃亡鄰國。
其中身份最高的,可能是革命政府選擇的名義上的國王,路易·菲利普·約瑟夫的兒子,曆史上的路易·菲利普一世。
他是現在革命政府的王太子。
王太子和大批舊貴族的逃亡,讓革命政府怒不可遏。
革命政府開始更加嚴格的管理舊貴族,開始因為種種原因處決更多的貴族。
甚至有人建議直接罷免現有的名義上的國王甚至處死。
在原有的曆史上,路易十六就是在類似的氛圍下,被正式決定處死的。
這個世界的路易十六,在革命剛一開始就被刺殺了。
解體了路易十六身份的菲利普,有可能要在這個世界兌現路易十六的使命了——作為國王被處死。
不過這個世界的革命政府沒有馬上做決定,而是專心處理南方的戰事。
南方彙聚起來的保王黨,邀請了英國、西班牙、撒丁王國插手,一起乾涉法國的革命。
各方麵的軍隊在土倫港彙聚起來,並開始以此為中心四出進攻。
法國革命政府陸續調派了大量的新軍隊,準備徹底摧毀聚集在土倫的南方各國乾涉軍隊。
並在1792年底正式對英國、西班牙、撒丁王國宣戰。
炮兵上尉拿破侖·波拿巴也被調往土倫,準備參加對土倫各國的戰役。
隻要再打敗這些軍隊,法國就能基本擺脫外部乾涉力量了。
現在土倫有各方麵的大量軍隊聚集,大規模的戰鬥隨時都可能展開。
朱簡烜聽完了報告之後,回想前世了解的情況,感覺這事情都有些似是而非了。
由於自然環境和政治基礎影響,有些事情幾乎是必然發生的。
比如說法國革命政府征繳神羅邦國的土地,比如說普魯士為神羅邦國做主,派兵前往巴黎的路上要經過凡爾登。
比如說英國聯合西班牙,走海路前往法國的乾涉軍隊,適合在南部的土倫周圍聚集。
朱簡烜已經大概猜到,西班牙和英國人來拜見自己,多半是想要邀請大明,一起到土倫港區乾涉法國革命。
朱簡烜在突尼斯休息了兩天之後,西班牙新首相戈多伊、英國地中海軍隊總司令胡德,就有些焦急的趕到了突尼斯。
朱簡烜沒有親自見這兩個人,而是讓費淳和劉權之一起接待了他們。
雙方見禮之後,戈多伊作為代表,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朱簡烜還真的猜對了,他們兩國就是邀請大明安排軍隊前往土倫港的。
不過戈多伊的邀請稍微有點技巧性:
“兩位大臣,法國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已經正式向西班牙宣戰了。
“按照大明與西班牙之間的友好同盟條約,大明應該立即對法國宣戰並加入戰爭。”
費淳兩人看了一眼戈多伊,這家夥現在估計也就二十多歲。
但是已經憑借西班牙新國王和王後的寵信,擠掉了西班牙的老首相雷東多。
當時的加利福尼亞的交易就是他來談的。
這邊劉權之不以為然的擺手說:
“大明與西班牙的友好同盟條約,是一份共同防禦條約。
“締約雙方中的一方,受到了第三國的襲擊,另一方才有義務直接參戰,與締約國共同抵禦第三國的進攻。
“但是現在的戰場可不是在西班牙境內。
“據我所知,西班牙是主動進入了法國境內,占領了法國的土地和城市。
“這是西班牙主動挑起的戰爭。
“在這種情況下,大明沒有義務協助西班牙的戰爭。”
戈多伊發現劉權之推脫,就稍微有點不理解,馬上繼續提醒說:
“兩位大臣,據說所知,大明已經在海地與法國交戰了。”
劉權之隨口就解釋了:
“我們是應海地當地百姓的邀請,出兵為他們鎮壓當地的黑奴叛亂。
“那些叛軍也是法國的敵人,我們並沒有與法國軍隊作戰。”
戈多伊被噎了一下,朱簡烜說的似乎是對的,大明消滅的確實是法國的叛軍。
但是這個邏輯是不對的,大明為什麼對法國事務這麼的不上心?那明明是非常重要的的事情啊!
戈多伊痛心疾首的大聲說:
“兩位大臣啊,法國人正在顛覆世界的基本秩序啊。
“他們要建立純平民組成的政府,他們正在大肆殺戮傳統貴族,掠奪貴族和教會的資產。
“他們囚禁了他們自己選定的國王,他們拋棄了他們的合法國王。
“他們改變了與大明相關的,對大明有利的舊有傳統。
“為了保護大明的利益,大明也應該共同出兵控製法國局勢。
“與我們一起,共同將法國的狀態恢複到動亂之前啊!”
劉權之和費淳對望了一下,然後費淳不置可否的說: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不就是一場規模比較大的政變嗎?
“在他們直接出兵招惹我們之前,靜觀其變不就是了?”
神洲帝國的朝廷性質,跟歐洲各國的傳統君主朝廷,還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歐洲其他國家絕大部分都還是貴族朝廷,朝廷官員大多是直接從貴族中選人擔任的。
國家重大事物的決定,基本都是那批主要貴族決定的,與平民沒什麼關係。
大明朝廷的組織形式,真的有點像是夏爾·馬丁說的那樣,與法國革命之後的政府非常類似。
主要官員都是平民,隻不過是由考試產生的,而法國準備用選舉產生。
平民造反之後殺貴族、剝奪教會和貴族資產,在大明官員看來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無論是反賊還是權臣,造反成功之後不都是要乾這種事情嗎?
在歐洲官員看來很逆天的變化,在大明傳統官僚看來就是常規操作。
無論是首都的國人暴動,還是地方上的陳勝吳廣,又或者是宗教性質的黃巾軍,乃至於魏晉南北朝的“禪讓”,五代十國的武將奪權,都是有曆史經驗擺在那裡了。
法國大革命對於大明官員並沒有很大的衝擊力。
就算是朱簡烜準備跟革命的法國政府合作,也不會對大明官員的認知產生什麼特殊的影響。
不過是“布裡索、羅伯斯皮爾、拿破侖坐了法國江山”的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