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神洲地區的府城建成區單獨設立城市,將其他普通農業縣區全部交給省。
省要直接管理的縣的數量,就會達到幾十甚至上百個,再加上獨立出來的那些城市,省的下屬機構基本都有一百多個。
這種情況下省根本管不過來,各個部門的官員都不知道下屬都有誰。
管不過來的時候,就不得不設置都察區、專員專區、地區辦事處之類的派出機構,專門負責管理某幾個縣區的事務。
這些派出機構需要有辦公的駐地,而交通最為方便,最適合當駐地的地方,恰好就是獨立出去的“城市”。
畢竟城市本來就是當前地區的核心,很多都是戰略要地,本來就是負責管理這一片區域的。
所以後來很多行政專員的駐地機構,就又放在了已經獨立出去的城市裡麵了。
這就相當於管理縣域鄉村的機構,與管理城市地區的機構,都放在了同一個城市之中。
那為了提高行政效率,乾脆省略一套重複的機構,讓這些城市負責代管外麵的縣城不就行了嗎?
看上去是可行的,於是地級市就誕生了。
地級市的職能和規模都非常的接近於府,但卻並不是從當初的府直接傳承下來的。
地級市的直接起源,是建國後的專區和地區。
專區來源於民國的行政督察區,行政督察專區是民民國廢府存道的結果。
道來源於是明清的分守道,分守道介於省和府之間,最初屬於省的派出機構,隻不過後期逐步實體化了。
一個道通常由幾個府組成,規模類似後來的重慶市。
民國的本意,是想改四級行政區劃為兩級,廢掉省和府,隻保留道和縣。
實際行動中發現不現實,所以保留了省。
選擇道而不是府,可能是因為府的稱呼帶有一定封建傳統意味,革命時代就優先整體革除了。
所以地級市是府用道的屍體還魂了。
既然是借屍還魂,那就跟原版是有區彆的,或者說是有某種問題的。
比如說“市轄區”,看上去與府的附郭縣非常類似,但概念是在城市狀態下形成的,是由市直接管轄的地方。
縣的概念也已經變了,是不歸城市直接管理的鄉村,在法律上不是隸屬於地級市下級機構,所以縣是地級市“代管”的。
既然一個是直管,一個是代管,那就形成了區彆,自然也形成了差異。
縣是地級市的小弟,小弟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地級市不能插手,也不會在資源上有什麼傾斜。
區是地級市的直接下屬,不讓他乾的就不能乾,讓他乾的就必須得去乾,屬於地級市統一規劃和管理,也能得到資源傾斜。
有些縣迫切的想要成為區,獲得地級市的資源傾斜。
但也有例外的縣堅定的拒絕成為區,因為他們對地級市沒有認同感。
在最初的原始的“省、府、縣”結構中,府是所有下屬州、縣共同的上級機構。
關鍵是府不直接管理基層事務,哪怕是府城自己的城市中,也會設立附郭縣來管理城市基層政務。
比如應天府的江寧縣和上元縣,各自管理半個應天府城和郊外的一部分地區,看上去跟現在地級市的區沒有區彆。
但附郭縣的政治概念與區完全不同,它們性質上是“沒有獨立縣城的縣”。
他們的所有政治地位,與應天府所轄的其他的城外的郊區的縣,都是明確屬於府的下屬機構,且沒有代管和直管之分。
古代的官員,不想當附郭縣的知縣,更願意去當郊縣的知縣。
民國設置城市的過程中,通常是將建成區獨立出來,建成區基本都是附郭縣,所以城市就采用附郭縣的名字。
例如廬州府附郭縣是合肥縣,設立城市的時候理所當然的成了“合肥”市。
最後合肥市又變成地級市,代管其他郊縣。
其他的郊縣並入地級市的時候就彆扭了,我們大家本來都是廬州府的一員,現在我怎麼成了你合肥的下屬了?
你合肥變成地級市了,我為什麼不能啊?當不了地級市我不能當縣級市?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像是東昌府聊城縣變成了聊城市,曹州府菏澤縣變成了菏澤市,黃州府黃岡縣變成了黃岡市。
鬆江府上海縣,變成了上海市鬆江區,這個級彆完全顛倒過來了。
還有在設置城市的過程中,曾經將縣政府遷到了郊外,專門負責郊外的農村地區,將城區留給城市管理。
比如順天府大興縣和宛平縣,本來都是管理順天府城事務的,後來都搬出去成了郊縣。
最後又在原來大興縣、宛平縣管理的城區設置了東城區和西城區。
以至於有人以為古代的大興縣人也是農村的。
最後又撤縣改區,大興縣和宛平縣又變成了區,名字雖然還在,但是核心地區完全跑偏了,也是借屍還魂了。
最後的大興和宛平,跟他們名字原有的傳統,還有什麼實際關係嗎?
某些地方曾經打出過“寧市不區”的口號,拒絕成為地級市轄區,尋求成為縣級市。
與此同時,新生的地級市、縣級市,再加上固有的集市、市鎮概念,讓市這個名稱下麵的概念亂了套。
在西方文化入侵前,“市”本來就是市場的意思,城市中的類似坊和街道,城外的類似於鄉鎮,是縣的下級機構。
隻是市在性質上是商業區,坊則屬於居民區,廠通常是手工業區。
這些自然形成的地域概念,本來就能將城鎮的功能區正常區分,不用生造什麼街道概念。
神洲本土自己自然形成的行政區劃,本來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在這個問題上根本沒有必要去學歐洲人。
歐洲的city概念,根本就不應該翻譯成市,用自治城還差不多。
現在的大明強盛而歐洲衰弱,大明不會有人想要參考歐洲模式改造大明的行政區劃,反而用大明的行政區劃去改造歐洲。
這樣會出什麼問題嗎?會有類似於神洲強行用歐洲製度,導致的一堆爛賬嗎?
其他的大明人不會有這種想法,朱簡烜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最後覺得應該不會有啥大問題。
大明的行政區劃,反而能將散亂的歐洲地方機構融為一體,整理成規範的體係。
後世歐美的地方行政區劃,其實也有神洲化的傾向,隻是他們在近代史上始終強盛,自我改革的動力並不大。
現在大明幫他們完成了這一點,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事實上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