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圖佐夫麵對沙皇亞曆山大的問題，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選擇顧左右而言他：
“在戰爭真正開始之前，我們根本就想象不到，明軍的武器能夠複雜精妙到什麼程度。
“單就在我們俄國的戰場上，就有數以千計的飛行機器，奧斯曼戰場上可能還有相似的數量。”
亞曆山大卻能夠聽得出來，庫圖佐夫這個老將軍有想法，但是似乎卻不想直接說出來。
亞曆山大頓時就就有些焦急的說：
“現在這種時候，老將軍就不要這樣遮遮掩掩了，您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和建議？儘快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庫圖佐夫聽了就忍不住搖頭，然後揮手讓自己的屬下都先出去。
亞曆山大也反應過來，知道庫圖佐夫的想法不適合公開說，於是就讓隨行而來的官員都出去休息。
現場就剩下沙皇亞曆山大本人，老將庫圖佐夫，少壯派軍官巴格拉季昂，以及外交大臣內斯爾羅德。
現場隻剩下四個人之後，庫圖佐夫才歎息著說：
“陛下，諸位，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再次做一個決定了。
“我們現在是否應該嘗試聯絡明國人，試探一下他們現在對我們的態度。
“他們是一定要將我們完全剿滅，還是有其他的結束戰爭的方法。
“哪怕是以拋棄順國和奧斯曼這兩個所謂的盟友為條件。
“我們現在也有必要稍微去爭取一下了……”
庫圖佐夫的意思比較委婉，換成人話就是我們可以準備求和了。
如果是在一個禮拜之前，大明與俄國的戰爭剛剛開始之後，哪怕是亞曆山大已經放棄聖彼得堡的時候。
如果有人提出類似的建議，亞曆山大一定會勃然大怒的。
但是過去的這一個星期之中，亞曆山大經曆和見聞了太多的事情，他現在沒有憤怒的力量和底氣了。
亞曆山大沉默不語，仰起頭朝向天花板，但是閉著眼睛，根本就沒有去看任何東西。
外交大臣內斯爾羅德考慮了幾秒鐘，小心翼翼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明軍摧毀我們的城市、村莊、農田，驅散我們的軍隊、市民、農民，這種戰爭方式與我們傳統觀念中的戰爭截然不同。
“他們采用這樣的作戰策略，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已經做好了徹底消滅我們的準備。
“關鍵是做好至少五年的蓄力，現在已經開始正式實施了，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再與我們議和的。
“就算是能夠接受，也會給我們非常不利的條件，我們可能連莫斯科都保不住。”
庫圖佐夫聽完就苦笑著提醒說：
“大臣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們現在不議和的話，等到了明年這個時候的時候，我們可能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甚至於，不一定需要等待明國陸軍過來戰勝我們，我們自己內陸的饑民就有可能將我們撕碎了。”
內斯爾羅德和亞曆山大都馬上明白過來了，底層小貴族和農奴失去了過冬的糧食，可不會老老實實的等著餓死。
特彆是如果明年大明繼續他們的焦土策略，崩潰的農奴是有可能聚集起來造反的。
巴格拉季昂這時候皺著眉頭說：
“我們應該想辦法，讓那些流離失所的饑民明白，是明國的進攻導致了他們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田園。
“進而發動這些失去一切的饑民，讓他們去阻攔明軍前進的勢頭……”
庫圖佐夫馬上再次提醒：
“饑民之所以是饑民，難民之所以是難民，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糧食，沒有家園可以居住了。
“要讓他們為我們所用，我們首先就要為他們提供食物、衣服，以及武器。
“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正規的軍口糧未必能保證。
“反倒是明軍占領了俄國的土地之後，就會近乎無條件的解放所有農奴，並將貴族的土地直接分給農奴。
“俄國朝廷想要讓貴族們解放農奴，想要將土地分給農奴，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絕大部分貴族都會極力反對，他們會讓改革無法實施。
“但對於明國的占領軍而言，他們本來就不準備與俄國朝廷和貴族妥協，解放農奴並分地隻是願不願意做的問題。
“關鍵是大明本土的傳統製度的基礎和核心，就是要創造儘可能多的擁有少量土地的中小地主。
“所以他們占領了歐洲內陸的土地後，都會自然而然的去解放農奴。
“隻要俄國的饑民熬過了今年這個冬天，就能從農奴搖身一變成為擁有自由的小地主了。
“明軍一定要將鐵路修好才會繼續前進，可能就是為了利用鐵路和火車給剛剛解放的農奴輸送過冬用的補給。
“更重要的可能還有明年春天用的種子和農具。
“等到了那個時候，在這些被明軍解放的農奴看來，明軍消滅的是他們曾經的貴族主人，跟他們可沒有什麼關係。
“他們甚至還會因為感激解放了他們的明軍。
“很大概率願意為了保護他們剛剛獲得的土地，全力幫助明軍繼續進攻我們的正規軍……”
亞曆山大聽著身邊三個臣子的對話，就覺得渾身冰冷的如墮冰窟：
“你們這麼說，明國真的就是我們的天敵？我們麵對他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庫圖佐夫這邊想了想說：
“陛下的說法確實有道理，明國這種自由農民組成的大帝國，也許真的就是所有封建農奴製國家的天敵。
“最為無解的情況是，明國就算是將俄國人全殺光，他們也能用自己的人口迅速填充起來。
“開戰之前，我們想要堅壁清野的對抗，避免與明軍在戰場上正麵決戰。
“結果現在明國用了同樣的方法對付我們，現在就算是我們想要跟明軍決戰，明國也未必願意配合了。
“不過現在也還沒有到真正徹底絕望的時候。
“我們現在可以一邊嘗試與明國聯絡，一邊繼續等待各方麵的消息。
“我們需要確認東方和南方的更加具體的情報。”
亞曆山大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接納了庫圖佐夫的建議。
與此同時，在戰場的另一邊。
田意明和納爾遜占領君士坦丁堡，也完全控製了馬爾馬拉海和愛琴海航道之後，立刻再次向皇帝報告前線的具體情況。
然後申請執行準備好的新一輪的登陸計劃。
從地中海和阿拉伯海周圍抽調更多軍隊，在納爾遜的地中海艦隊護送下，發起對黑海沿岸的登陸戰。
利用今年冬天的時間，在黑海周圍建設幾個前沿基地、
儲備海軍和空軍順序的物資和設施，等待明年對俄國內陸的全麵進攻。
大明占領君士坦丁堡的行動非常突然，隨後發起的新一輪進攻同樣突然甚至更加的出其不意。
黑海裡麵的俄國人，戰前不覺得扼守黑海的君士坦丁堡會輕易失守，所以戰爭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