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得仁直接反問:
“大表哥你是認真的嗎?咱們在京城裡麵就有房子,在京城牆外還有地可以建房子,還去通州和房山乾嘛?”
柯思迪笑著說:
“位置好的地會越來越值錢,普通百姓沒辦法在京城周圍買地,隻能到通州和房山區買,那邊的潛力非常高。
“關鍵是汽車和瀝青路,通州到這裡距離隻有十幾公裡,二十分鐘就能進來。
“我就算是住在通州,也不影響在內城工作。
“普通官員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肯定會有人開始在通州和房山置辦產業的。
“關鍵是外地的進京的人,在京城置辦不了產業,也會考慮到通州和房山去,通州和房山自然也會越來越熱鬨。
“通州緊鄰舊大運河,房山挨著北水南調新運河,都是交通便利的地方。
“老舅如果您不想自己買的話,我可以出錢用您的名義去買,買下來之後永久出租給我使用。
“我用老舅您的地賺了錢的話,可以直接分給您一半。
“我現在的職務等級,最多隻能買到兩千平米,老舅你現在能買一萬平米。”
崔國棟爹娘死的早,他姐姐和姐夫本來就是半個爹媽,柯思迪一家本來就是崔國棟幼時僅存的親戚。
崔國棟與柯思迪還是甥舅關係,本來就是傳統親戚中頗為緊密的一種。
兩人少年時一起逃過荒,又有了過命的交情。
崔國棟雖然不太明白柯思迪講的道理,但是他完全信任柯思迪這個外甥。
所以基本沒有怎麼考慮,就直接答應了下來了:
“好,那明天我就去買地給你經營,不過錢不能全讓你出,你也沒有那麼多錢,我自己直接買下來就行。
“我沒經營商行的能力,關鍵是也沒有那個時間。
“所以就當是我們兩個合夥開了個商行,我用土地和資金入股,你用你的管理能力入股。
“最終收益還是五五分成,但我會是個完全的甩手掌櫃。”
柯思迪聽完直接稍微愣了一下:
“老舅您是認真的嗎?我實際上就給你當個代理人,這個工作應該並不複雜,就直接拿走一半分紅?”
崔國棟撓了撓頭:
“老實說,聖上給我的俸祿和分紅我根本花不完,錢留在我手裡也不知道能做什麼,那塊地我本來就沒有興趣。
“錢借給彆人去投資我也不放心,關鍵是沒有必要去操心,去關注他賺了還是配了,關注他什麼時候把分紅給我。
“不如直接給你折騰去吧,誰讓你是我外甥啊,反正無論怎麼弄,這土地終究是丟不了的,不過是漲跌而已。”
柯思迪聽了又是無語,又是感動。
自己這老舅真的氣運加身了,俸祿和分紅根本花不完這種話,聽著就讓人無語凝噎。
與此同時,他對自己的這種信任,也同樣是發自內心的。
柯思迪現場給崔國棟拱手拜了一下:
“您真的是我親舅舅……”
崔國棟哈哈一笑:
“那咱們老家那一百畝地,還有霖洲那一百五十萬畝地,也給你去開發吧?”
這下子柯思迪直接搖頭擺手了:
“這個可真的不行了,老家那邊的一百畝已經不好管了,霖洲那一千平方公裡規模更是嚇人,開發和建設的事情太複雜了。
“我平時也得在朝廷當差,業餘的時間真的忙不過來。
“老家的一百畝地,可以讓舅母家裡派人去看著,在咱們老家找當地的商行去開發。
“霖洲的土地更是需要得找專門的開拓公司了。
“不過我可以幫您審查開發計劃,審查開發商的賬目,確保開拓公司沒有坑您。”
崔國棟聽到柯思迪說到舅母,才下意識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親眼看著妻子的表情變化,從此前的不太高興,變成了釋懷和滿意。
很顯然,崔國棟出錢在通州買地給柯思迪經營,讓他妻子不是非常的高興。
但柯思迪後來提醒崔國棟,把老家的地給妻子家裡管理,妻子馬上就開心起來了。
崔國棟的妻子,是他當了團長之後在老家找的,同樣是做小生意的出身。
有點小聰明但不多,而且好惡都直接擺在臉上,不做什麼掩飾。
同時也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崔國棟的身份差距巨大,不敢在崔國棟前麵耍什麼小脾氣,隻是臉上藏不住而已。
崔國棟自己心裡盤算了一下,家裡的地可以交給老丈人看著,但不能隻讓老丈人一家去管。
相比老丈人,崔國棟卻更信任自己姐姐一家,畢竟從小跟著姐姐姐夫過日子。
所以心中已經本能的考慮,老自己姐姐崔大姐和姐夫柯大也參與進去,共同監督自己老家的土地開發。
崔國棟有這樣的思維,柯思迪有這樣的建議,因為他們這代勳貴早就不是封建貴族了。
他們已經放棄了直接的小農經營的想法,本能的考慮商業化的運營。
朱簡烜也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不再京師附近給勳貴太多的土地,防止他們變成英國式的土地貴族。
那樣會阻礙工業化的進一步推進,也會阻礙後續的城市總體規劃和建設。
“行吧,年前咱們一起回家一起議一議……”
崔國棟把開發的事情先定下來了,同時甥舅兩家人就在府中仆人的引領下,在新分到的國公府裡麵轉了一圈。
崔國棟原來的官房也不小,但跟國公府比還是不起眼了。
崔國棟的兩個孩子喊著要直接搬過來,崔國棟也當場就直接答應了下來,並且邀請柯思迪家也一起過來住。
崔國棟是第一代勳貴,上一輩已經沒有人了。
崔國棟就想讓柯思迪一家也過來住,能讓府上更加熱鬨一些。
柯思迪雖然跟崔國棟的關係確實很好,但是常年擔任管理人員的他心思更加的細膩。
知道兩家人終究是兩家人,平時不在一起朝夕相處的話,偶爾見麵聊聊會很熱鬨,會顯得非常親近。
但是長時間住在一起的話,反而可能會出現各種矛盾,進而影響雙方的關係。
所以柯思迪就擺了個理由出來:
“我當然想跟舅舅住一起,但是我平時得在公司裡麵當差,還是直接住在北城的官房裡麵最方便。
“從這裡去北城要過兩道城門,城門口非常容易堵車,一不小心就可能遲到。
“我這客戶都是皇室宗親,王公貴族,都得小心應付。
“不過以後逢年過節的放假的時候,我一定會來舅舅府上叨擾的,那時候再陪舅舅喝酒。”
崔國棟也覺得外甥說的有道理,甚至崔國棟自己心裡也想住在內城的官房裡麵,地方不大但是當差最方便:
“那好吧,等回頭你給我敬酒,我給你包紅包……”
崔國棟說到半截就笑了,自己現在已經五十歲了,自己大外甥也四十多歲了,現在還說什麼紅包的事兒。
崔國棟想到年輕時候的事情,頓時就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從當年咱們從菏澤南下逃難算起,到現在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吧,現在想起來真的好像做夢一樣啊……”
柯思迪也心有同感的念叨了一句:
“人生如霧亦如幻,爛柯一夢三十年。”
崔國棟頓時又笑了:
“我大外甥果然是文化人,不像我這種大老粗,我能有現在的地位,真的全憑運氣和聖上照拂。”
然後崔國棟看向自己的兒子們:
“以後你們多學你們大表哥,在學校好好上學,都去把功名考下來,無論入朝當官還是去官廠都有前途。
“現在天下太平,用不著打仗了,軍隊以後沒有機會刷戰功了,你們跟我學是沒前途的。”
崔國棟的兩個兒子雖然心中未必完全信服,但口頭上開始老老實實答應著:
“孩兒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