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南方種植園大量生產棉花,本來會銷往北方或者是歐洲乃至大明本土的。
但是最近這些年,開始有大明商人在南方開設紡織廠。
大大小小的紡織廠遍地開花。
直接在這裡把棉花變成布匹,然後再賣到彆的地方去,包括歐洲和美國北方。
這些工廠投資建設的過程中,大量的大明人進入了美國的自由邦。
美洲的十一個自由邦,是現在世界上大明人和歐洲人混居最為嚴重的地方。
大明人比例最低的地方,也至少已經超當地總人口的百分之十。
大明人口比例最高的地方,已經逼近百分五十了。
海地爆發黑人奴隸起義的時候,朱簡烜安排美洲朝廷做了全麵的宣傳。
還從十一個自由邦和兩個自治領調兵前往海地平叛,讓自由邦的人親身觀察了暴動的奴隸的凶殘。
實際上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特彆是最底層的暴動起義,幾乎都會伴隨著大量的暴力“犯罪”。
犯罪的前提是有規則,而革命的直接目的就是打破規則,革命不可能不犯罪。
但是革命真正成功之後,原有的罪行也就不是犯罪了。
不過革命若是沒有成熟的綱領,就不能在打破舊的規則之後建立新的規則,革命自然也會失敗。
既然失敗了,那此前打破規則的所有行為,就都是犯罪。
海地奴隸起義的殘暴前所未有,也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成熟的現代化的革命綱領。
是以原始的巫毒教係統組織起來的。
在朱簡烜為首的大明朝廷的眼中,在美國自由邦以及海地奴隸主的眼中,這些黑人奴隸真的是殘暴和恐怖到了極點。
已經到了在傳統文明社會看來完全沒有了人性的程度。
當時參加鎮壓的美國自由邦士兵對此印象非常的深刻。
這些人的親身體驗,再加上朝廷持續的宣傳和醞釀,美洲的十一個自由邦陸續通過了清理奴隸法案。
法案是持續鬥爭和折中妥協出來的,所以操作流程頗為繁瑣和漫長。
對於美洲各自由邦和自治領的所有自由黑人,由王國朝廷組織遣送返回非洲放生。
對於現有的黑人奴隸,仍然允許奴隸主繼續使用,但是必須和海地等地區一樣,逐步實施絕育。
絕育的奴隸無法繁殖,也就不會有二代奴隸了。
現在這一代奴隸全部去世的時候,美洲也就不會再有黑人奴隸了。
相當於漸進式的禁止使用黑奴,給所有奴隸主一代人的緩衝時間,在把產業傳給子女的時候安排好。
同時嚴格限製奴隸交易,一個農場無法經營的時候,奴隸不能轉讓給其他農場主,隻能交給州政府組織的機構專門處理。
避免在奴隸逐漸變得稀缺的過程中,圍繞現有的少量奴隸產生某些囤積效應。
皇子們開始在自由邦訪問的時候,在美洲留守司大學士的陪同下,向當地貴族和地方官員詢問地方的情況。
這些詢問和交流表麵上以了解情況為主,皇子們偶爾會發表意見,但不會下達什麼直接的命令。
自由邦的政治機構與大明其他地方相差甚遠,大明朝廷並不直接管轄自由邦事務。
隻有自由邦與美國國王簽署的協議上規定的內容才會由朝廷管轄。
這種事情在美洲政壇統稱“協議事項”。
比如說所有軍事事務,美洲之外的貿易規劃問題,跨自由邦的基礎設施建設問題,不同族裔移民之間的矛盾。
與普通人直接相關的,主要是族裔矛盾問題。
大明朝廷在美洲的提點邢獄官,現在兼任自由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職務,與各個自由邦的法官共同處理移民矛盾。
皇子們跟自由邦的貴族和官員交流的時候,隨行的人員已經出去購買市麵上流通的報紙了。
經過朱簡烜專門安排的教育,大明的皇子們都有閱讀報紙的習慣。
皇子們也都已經習慣,到了一個地方就先大致翻閱一下當地的報紙,就能總體上了解一些當地的基本情況了。
最起碼知道當地現在最熱門的事情是什麼,然後就可以根據這些事情做出一些調查和分析了。
特彆是對自由邦這種“目無尊長”地方,朝廷對基層的能力管理能力非常弱。
民間的各種情況,包括各種問題和矛盾,都能夠更加直白的在報紙上體現出來,而不會被行政力量完全掩蓋。
皇子訪問的間隙翻閱手下帶回來的報紙,就慢慢的發現了一些讓他們頗為意外的問題。
好幾個自由邦城市的報紙上,兩個針鋒相對的問題被反複不斷地提起,不斷的有人撰寫文章討論。
一部分人似乎在大聲疾呼,自由邦的自由度已經太低了,自由邦政府與國王和皇帝簽署的協議太多了。
長此以往,自由邦將不再自由,會成為王國或者帝國的省份,自由邦的所有公民應該阻止這一切。
王國和帝國在提供各種便利的基礎設施的時候,也在不斷地深入的控製和限製自由邦。
很多篇文章都在呼籲,要求自由邦的官員們放棄一些不必要協議事項了。
但是另一波人,則針鋒相對的表示,自由邦已經不合時宜了。
帝國和王國的諸多有益的政策,無法在自由邦管轄的地區迅速落實,就是因為那些見鬼的自由邦規定。
將一項事務變成協議事項的流程太過麻煩,很多東西根本不需要走這樣的流程,應該直接默認由王國和帝國政府來處理。
自由邦應該直接成為王國省份了,至少應該變成和紐約和新澤西一樣的自治領。
更為關鍵和直接的原因,是自治領和王國省份戶籍的美國居民,可以直接在王國朝廷甚至帝國朝廷任職。
而自由邦戶籍的人口,隻能在自治領任職。
自由邦如果不轉變為自治領的話,那自由邦精英會不約而同的遷往自治領和省份。
最後自由邦都會變成沒有中堅層的空殼。
有類似觀點的文章,同樣在多個自由邦的報紙上不斷出現。
皇子們看這些這些文章,心中都充滿了錯愕。
這種傾向無論出現哪一種都不奇怪,但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同時出現,就意味著某種矛盾已經格外尖銳了。
這種極端對立的高熱度話題,必須要認真對待,以免出現措手不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