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枝葉稀疏。
幾隻烏鴉落在枝頭,發出嘲哳刺耳的叫聲。
地麵雜草叢生、湮沒著一座座無主墳墓。
“哥幾個,你們說,魯都監天天去亂葬崗後山乾嘛?那裡除了鬼影,可啥都沒有啊!”
“你管這麼多乾嘛!人家是大人物,行事必有深意,你把亂葬崗守好就行了!”
“我這不是聽說魯都監乃神人轉世,有降妖捉鬼之能嗎?尋思著……能不能拜他為師!”
夜已深,三個拿著鐮刀、鋤頭等農具的壯丁,在亂葬崗一隅巡視。
燈籠幽幽,照亮巴掌大的區域。
三人一邊閒聊,一邊走進一處墓穴群。
不知為何,三人忽然覺得氣溫驟然降低了不少。
點點磷火飄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臭。
“二牛,我記得這裡之前是你們村,一些鰥夫寡婦埋葬的地方吧?”
許是為了壯膽,一個腿上綁布條的漢子轉過頭道。
被喚作二牛的男子點頭:“嗯,有幾戶人……”
說著,二牛指著一座荒草萋萋,隻剩下個小土包的墳道,
“這人生前是個書童,給城裡一戶鹽商之子伴讀,我們叫他老謝,隻可惜那鹽商生意垮了,鹽票一夜間化作廢紙。
家中更欠下巨款,全家老小都上梁自儘……老謝於是就回到老家,但沒過幾個月,也就病逝了。”
說著,二牛又指向小土包一旁,一個乾脆用涼席裹屍,隨意挖了個坑埋的荒塚,目露鄙夷之色,
“這個叫做潘寡婦,四十多歲了風韻猶存,成天勾引村裡的懶漢,席地而歡,好不羞恥!值得一說的是,這潘寡婦和老謝還是鄰居……”
“老謝回鄉後,就撞見這寡婦和野男子,居然躲在自家空宅裡歡好,一怒之下報了官!潘寡婦受到脊杖,不料竟被活生生痛死……然後被她的野男人們草草安葬。”
三人聊了會,八卦驅散了心底的那股害怕。
三人轉身,朝前麵走去。
但沒走兩步。
“咿……咿,呀呀……咿呀……”
一種悲涼好似念詩的聲響,悄然從三人背後傳來。
三人動作立刻頓住,好似施展了定身術,連眼珠子都不敢亂翻,希望剛才聽到的是幻覺。
“年年,年年……社日停針線。怎忍見、雙飛燕……”
誰知道,下一刻那念詩聲驟然清晰了許多。
與此同時,身後的那小土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裡麵鑽出來。
三人的心中,頓時隨著這聲音狠狠跳了一下!
開始腦補一係列極儘恐怖之事!
小土包的沙土被頂到一邊,一隻還未完全腐爛,鑽滿蛆蟲的手掌緩緩伸出……
“咕嚕……”
三人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然後緩緩轉過身。
四周寒意越來越重,將每一寸空氣都凝結成了刺骨的冰晶。
星星點點的月光也被厚重的雲層吞噬,隻留下幾縷慘白的光影。
三人便見那個小土包前麵,不知何時,多了道漆黑的人形輪廓,有些模糊不清,正背朝他們站著。
身材清瘦,一襲青衫,戴著個巾幗,一副書童打扮。
老謝?!
三人大駭,強烈的恐懼宛若攥住了他們的心臟。
那老謝也緩緩轉過身,目光有些迷茫。
三人、一鬼此刻對視。
“鬼啊!!”三人大叫,倉皇而逃,卷起氣流。
“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