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侯放下卷軸,閉上雙眼,輕輕靠在軟榻上,臉上浮現回憶、傷感、懷戀等複雜神色。
“上麵還有一首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好詩......咦,詩人的名字被障眼法給隱藏了起來。”
青鬆道童掐了一個印訣,眼中青光閃爍,數行草書浮現在畫卷右側。
“好一個才貌雙絕的羽美人,貧道當真是瞎了眼。”
烈陽侯睜開眼,先將詩輕輕念了一遍,又看詩後麵顯形出來的文字,“羽小姐見圖欣喜,題詩一首讚雙十年華後的自己~~~某年某月,章繇筆。”
“她不是沙蠻嗎?”
青鬆道童瞥了他一眼,很想說:你娘不也是沙蠻?
“她天生宿慧,連龍脈都能隨手養出來,寫詩更簡單。畢竟,文章天成,妙手偶得。”
見過了影神圖,青鬆也沒興趣再和烈陽侯枯坐閒言。
“人皇駕崩,貧道得儘早回鹹陽。侯爺,西方諸國的後續,就交給你了。”
青鬆起身向烈陽侯打了個稽首,轉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青鸞信使還送來了葛丹師煉製的易骨丹。”
烈陽侯先將影神圖卷起來,重新放進盒子裡,又起身找到那個小瓷瓶,朝青鬆拋了過去。
“關虎臣已經廢了,你為何不留著自己用?”青鬆笑道。
“本侯還缺這玩意兒?”烈陽侯不以為然。
“侯爺肯定不缺,但你麾下......”青鬆瞥了眼高先覺。
高先覺眼神灼熱,滿臉渴望。
他用希冀的眼神迎向青鬆。
青鬆哂笑,朝烈陽侯努了努嘴。
高先覺立即將希冀的目光轉向烈陽侯。
烈陽侯冷冷道:“自己賺軍功去道宮兌換。本侯若為你貪墨了關虎臣的易骨丹,之前對他邀寵媚上之罪的明正典刑,就變成了貪寶殺人。
殺的還是自己下屬。
你想讓本侯成為所有人眼中無信無義、寡恩薄德的小人?”
高先覺眸光暗淡,低頭道:“末將不敢。末將會努力為侯爺效力,為大秦儘忠,自己憑功勳兌換易骨丹。”
青鬆道童淡淡一笑,大踏步走出帥帳,徑直朝雲來客棧走去。
這會兒虎臣已被轉移到客棧大堂。
無論是軍醫魏武,還是關忠從客棧找來的郎中,都不曉得該如何繼續施救。
虎臣胸口塌陷,精鋼胸甲不規則地癟下去,如同被踩爛的易拉罐;脊椎不曉得斷了多少根,脊背鼓出好幾個拳頭大的包,都是斷裂凸起的脊椎骨;頭盔沒被火鼠袍覆蓋,被烈焰真氣燒融大半,糊在虎臣頭上。
也虧他不像宋長青、天天戴著麵罩,虎臣的國字臉還保留了一大部分。
這還隻是“骨肉傷”。
烈焰真氣造成的內傷,沒法估量,也難以祛除乾淨。
“羽小姐,關將軍真的不行了。或許他還有一口真氣憋在心口,能表現出一點微弱的呼吸跡象,可一旦我們挪動了他身上任何部位,會立即讓那口氣泄掉。”魏武無奈道。
小羽知道常規手段壓根救不活關虎臣,可這個世界有神魔仙佛。
“忠叔,你把雲來客棧掌櫃叫來,他在此地開客棧,必定十分熟悉附近的名醫。向他打聽一下,有什麼名家聖手,或者可有起死回生的異人。”
魏武叫道:“羽小姐,恐怕沒這個必要,關將軍壓根堅持不到那時候。”
小羽很想給他一拳:你這蠢貨,關虎臣能堅持多久是他的事,表現出急切和忠心,是你們這群小弟現在該做的事;展現永不放棄義父的孝道,則是我羽小姐的事。
當兵不食腦,一輩子都是個“小軍醫”啊!
“魏醫師,你幫義父清除身上的燒傷,先將體表的火焰真氣拔除。”小羽道。
沒一會兒,關忠滿臉絕望地跑回來,叫道:“過了飛仙渡,往西南走80裡,有個‘仁心妙手張謙益’,是附近最有名的神醫。
可他擅長治療瘟毒之症,本身並無異術,他甚至沒修煉內氣,不懂武者的內傷療法。”
“八十裡還算比較近,更遠的府城郡縣,有沒有神醫?嗯,義父有赤煙駒,可以日行三千裡。對了,宋副將,你趕緊去將義父的赤煙駒牽過來。”
——彆讓外人侵占了咱關家遺產!
赤煙駒有上古神獸血脈,會主動挑選主人,她“關羽”未必沒有機會。
若讓烈陽侯或火鴉軍其他人搶了去,她則半點機會也無。
“隻有關將軍能靠近赤煙駒,其他人牽不動它。”關虎臣沒動。
作為虎臣副將,還被傳授了《虎魄七殺》,在虎臣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他冷漠得像個普通鹿野衛鐵甲騎士。
“唉,如果這裡是迎祥府就好了,我關家壓根不缺神醫。”關忠哀嚎道。
“喔,關府有活死人的異人?”小羽有點驚訝。
她曉得關家藥材生意做得很大,應該也養了不少名醫。
先前在橫沙關,生藥鋪裡就有七八名坐堂大夫。
“我關家老祖就是西方第一神醫。”
即便在如此悲傷絕望的時候,一旦談到關老祖的醫術,關忠臉上也浮現幾分自豪。
小羽沒注意到,在邊上裝木頭人的宋長青,聽到關忠的話後,又死死攥緊了拳頭,身子還在小幅度顫抖。
若能掀開他的麵罩,能看到他醜臉上滿是仇恨和憤怒。
“怎麼樣,關將軍可救回來了?”青鬆道童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傳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