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天門鎮,清河郡王彆府。
“‘西方八仙’果然不止明麵上的八個,他們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組織,或某個、某些個仙人。真正的仙人,地仙甚至天仙。”
漆園吏李旦表情嚴肅道:“赤鳩羅大師、翠嶺先生和狗肉道人,都去現場查看過,確定沒人提前在紅袖坊埋下法陣之類的東西。
也不需要。
千手盜聖他們直接引爆了青鬆道長身上的‘業力’。
當然,‘業力’是赤鳩羅大師的說法,是佛家的說辭。
狗肉道人講得比較通俗易懂,人有三魂六魄,龍脈則是山川地理之精魂。
人死了有怨氣,有亡魂殘留,龍脈死後同樣如此。
甚至怨氣更濃。
尤其是那些非王朝衰敗而自然消亡的龍脈。
青鬆道長不止斷了西方三十六國的龍脈。
這些年他一直在四方八域為大秦乾類似的事,身上累積了大量的劫氣與因果。
隻不過往日有人皇龍氣庇護,萬法不侵,諸邪易辟,所以沒事。
現在人皇死了,大秦龍氣.有點奇怪,我不懂,天門鎮也沒人懂。
反正大秦龍氣對青鬆道長的防護,出現了明顯的漏洞(ps)。
千手盜聖偷走人皇令和封神榜的同時,還塞了一張‘天道誅邪符’在他身上。
埋伏在一樓大堂的嶺南刀尊、碧波青龍等人,並不需要鎮壓青鬆道長,他們也沒那個能力。
他們隻是用手印與咒語,激活天道誅邪符,等青鬆道長下意識土遁而出,立即引發龍脈反噬。”
世子李仙芝問道:“確定現場隻來了千手盜聖、嶺南刀尊、紅拂仙子、碧波青龍、通天大聖他們幾個嗎?”
李旦苦笑道:“他們五個還不夠可怕?彆人且不提,通天大聖浪覆雲,術法通神,有天仙之姿,當年甚至碾壓過咱蜀東真仙曾問道。
如今不明不白死在紅袖坊,金丹未成,真靈沉淪,仙道崩殂
不曉得西方仙道中人是感到震驚,還是生出世事無常的荒謬。”
李仙芝也苦笑,道:“旦叔誤會了,我並非小瞧那五位仙長。
彆說五位,他們中任何一位來到蜀國,我們也要提心吊膽、謹慎應對。
我隻是疑惑,他們應該沒能力引發青鬆道長身上的劫氣。
浪覆雲有天仙之姿沒錯,可他終究沒凝結金丹,沒有成仙。
當年雖然碾壓曾問道,可神通不是境界。
曾大仙如今已證得真仙,逍遙永世,跳出輪回,他怎麼比?”
人仙也有“金丹”——其實不夠‘金’(不朽),是一顆很容易在時光中朽壞的‘氣丹’——沒凝結金丹,嚴格意義上,連人仙都算不上。
清河郡王淡淡道:“所以才說他們‘西方八仙’背後有人,有高人。
沒高人指點,誰能推算出青鬆道長殺劫將至?
還能進一步,催化出一整套的人劫、地劫與天劫?”
李旦看了世子一眼,道:“王爺,近期大量上邦貴人雲集雒都,咱們是不是要加強一下對他們的保護?
這次青鬆道長遭劫,固然有仙人暗中謀劃的原因。
可若非青鬆道長三番幾次護送上邦貴人渡過流沙河,暴露了行蹤,他們想算計他也找不到機會。
既然他們能盯上青鬆道長,被青鬆道長護送而來的上邦貴人,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目標。”
清河郡王苦惱又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歎道:“還要回歸上邦中華的,才叫‘上邦貴人’。
他們過了流沙河,是生是死,都會留在西沙域,還算什麼‘上邦貴人’?”
“話雖如此,可死掉太多大秦貴人,大秦朝堂該如何震怒?會如何斥責您和大王?”李旦無奈道。
世子李仙芝笑道:“父親、旦叔,你們不要過於憂慮。
我認為‘西方八仙’不會對大秦來的貴人出手。理由有三!”
他豎起食指,侃侃而談道:“首先,雖說有些大不敬,但青鬆道長死了,還死得非常淒慘。
不像飛仙渡射日的慘敗,這次‘西方八仙’目標達成。
已成功殺死一位大秦重要使臣,麵子裡子都有了,表達了警告與報複之意,該消停消停,沒必要再拿普通貴人出氣。
其次,就像父親所言,西渡而來的大秦貴人不再是‘上邦貴客’,他們已算是西沙人。
殺他們沒啥意義,反而對西沙域整體大局有害。
無論我們對‘衣冠西渡’是什麼心態,都必須承認,西方的文昌武盛,多虧了從東方遷徙而來的中原人。
最後,仙人要臉麵,更要避免殺劫。
以仙人的身份,屠戮普通武者,丟臉不說,還殺戮過甚,有傷天和,不值當!”
李旦滿臉讚許,撚著胡須連連點頭,道:“世子所言甚是!”
清河郡王眼中也有滿意之色,卻還是沉吟道:“提醒一下他們,近期不要離開雒都,不要在市井街坊瞎逛。
另外,把剛組建的鹿野衛調入內城,每個貴人安排一支鹿野小隊專門服侍。”
李旦笑道:“能不能真的保護他們,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要大秦知道我們對西渡貴人的重視,知曉我們西蜀已傾儘全力。”
李仙芝怔了怔,心中感慨:父親果然老練,我還有更多地方要學習啊!
他問道:“羽鳳仙該怎麼辦?她才是處境最凶險的那個。
不說‘西方八仙’背後的真仙。
哪個人仙不是家大業大,為一方之霸主?
比如通天大聖,在車遲國境內的通天河畔開牙建府,三千姬妾,子女上百,算上門人弟子,隻人仙戰力就有二十多個。
‘通天府’勢大力強,威壓通天河一萬八千裡河段,無人敢惹,能輕易放棄殺父之仇、滅師之恨?
還有紅拂仙子,天南地北的仙人朋友,多到無法計算清楚。”
說到這兒,李仙芝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道:“不怕父親和旦叔笑話,連仙芝都仰慕她許久據說她還曾受邀,去蓬萊仙島做過客。
如果羽鳳仙某天被人殺了,我都猜不到殺她的是誰。
有能力殺她、有意願殺她的仙人太多太多。”
“羽鳳仙”清河郡王又開始頭痛,“我不怕人仙找她報仇,畢竟在飛仙渡之戰後,我就從萬壽山收到消息,周朗曾對孔瓚的師父和家人表態——給他個麵子,把羽鳳仙留給他。
等他養好傷,重新祭煉‘北鬥七星劍’,會親自了結因果。
現在即便多了幾個、幾十個要殺她的人仙,我也沒感覺了。
我隻是擔心他們恨屋及烏,把賬算在我頭上。
彆忘了當初關家為何急不可耐拋棄‘關羽’。
當初關虎臣還打算找我借人仙。
人仙加上關城隍,勉強能保住關家和關羽。
現在除非立馬跳出來個金仙收羽鳳仙為徒。
可羽鳳仙命賤且硬,不怕死不畏死,我們李家不行呀!”
李旦也苦惱歎息,“當日我們笑關家不智,現在想來,關老祖不愧是謹慎之人,當斷則斷、乾脆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