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鳩羅又掐算了半炷香的功夫,結果如舊。
他遲疑道:“王爺有沒有請教萬壽山的仙師?”
李仙芝道:“我父親的私事,仙人從來不過問。”
西蜀,尤其是天門鎮,對萬壽山仙人有大用。
李靖宇本身也有仙緣和仙福,但萬壽山仙人不願牽扯進他的因果中。
反而是李靖宇替萬壽山承擔了不少因果。
赤鳩羅道:“貧僧得親眼見一見王爺,最好還能親自去南屏山走一遭。”
大師如此積極,李仙芝很高興,連忙道:“待天門鎮事畢,晚輩陪大師一起去。”
赤鳩羅又問:“即便機緣不足,也不至於重傷吧?王爺可是遇到了死對頭?”
李仙芝聞言,俊臉立即烏雲密布。
“哪裡是我父親的死對頭,是羽鳳仙的死對頭,我父親隻是被恨屋及烏。”
“難道是西方八仙的親朋故舊?他們為何不找羽鳳仙?”赤鳩羅不解道。
李仙芝哀歎道:“我父親遇到了通天大聖浪覆雲的結拜兄弟,‘踏浪仙’葛青雲。
他似乎也與上古龍宮有一些緣分。
我父親被暗流衝出時,正巧他也在附近石窟裡探索。
原本葛青雲半途遇到‘道友’,還有相助之心。
他主動用神通穩定了滔滔不絕的亂流,讓我父王擺脫寒冰暗流。
等到發現我父王的身份,他立即變了臉色,一邊破口大罵羽鳳仙該殺,一邊對我父親下死手。”
赤鳩羅聽得莫名其妙,“他罵羽鳳仙該死,為何要打殺王爺?”
“羽鳳仙害死他大哥,他恨不能吃其肉、寢起皮,可羽鳳仙有太一道靈官庇護。
他們若敢傷羽鳳仙一根毫毛,太一道將有無數種手段對付浪覆雲。
浪覆雲雖死,可他的靈魂被羽鳳仙強行納入封神榜,被冊封為鬼神。
東方欽差在雒都北山封神那晚,神鐧太保還提著浪覆雲,把南北長達一萬八千裡的‘通天府’挨個跑了一遍。
通天府勢力範圍內所有人仙都沒放過,挨個托夢,讓他們在夢中親眼見識神鐧捶打浪覆雲的過程。
他們越發恨死了羽鳳仙,卻越發不敢直接對她出手。
人在做,天在看,欺騙凡人容易,糊弄太一道靈官,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們隻能將目光盯在蜀國和我父親身上。
羽鳳仙是為蜀國效力,紅袖坊、教司坊是我父王的產業。
她算是我李家的人。”
李仙芝自嘲道:“從來隻有打狗看主人,如今卻是恨著狗、使勁打狗主人。
其實這並非第一次。
我李家的產業遍及西沙域各個諸侯國。
就連通天河畔,浪覆雲的‘通天府’境內,也有我李家商行。
如今所有暴露與李家關係的商行、幫會,全部被橫掃。
主事者被屠戮,整條商路被徹底摧毀。
千年底蘊,一朝儘喪。
我父王差點氣吐血。
我李家明明率先表明了善意。
第一時間用價值千金的陰沉木棺,送浪覆雲、紅拂仙子他們的屍體和兵器,不遠萬裡返回家鄉。
他們卻忘恩負義,莫名其妙地遷怒我父王。”
赤鳩羅喃喃道:“前些日子,從天門鎮到迎祥府,很多商鋪被查抄,說是暗通盜賊.”
李仙芝冷冷道:“他們能做初一,我們也能做十五。”
赤鳩羅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明明事件的主人翁是羽鳳仙,可她活得瀟瀟灑灑,沒人找茬。
李家卻和幾大家族在整個西沙域大陸上縱橫廝殺,死傷慘重,虧光老本。
“羽鳳仙的命是真的硬啊!”老和尚隻能如此感慨。
“浪覆雲、紅拂仙子、碧波青龍、嶺南刀尊的家人朋友受要挾,不能出手。
剩下與她有仇的孔瓚、周朗、千手盜聖的親朋,倒是能出手,可飛仙渡之戰後,獨自逃命的周朗羞憤交加,當天便賭咒發誓——重新祭煉北鬥七仙劍後必殺沙蠻羽。
還不許彆人跟他搶。
唉,我覺得他重煉飛劍,也殺不死羽鳳仙。
就是不曉得他們身後的地仙或天仙,是什麼想法。”
李仙芝悶聲道:“還能是什麼想法?當然是繼續造大秦的反,繼續顛覆我大蜀。
這才是他們的主業!
與羽鳳仙糾纏,對傷害大秦、大蜀,沒任何意義。
反而可能因為靠近羽鳳仙,被神鐧太保盯上。
青鬆道長雖死,太一道的道長卻沒離開。
現在羽鳳仙更是被天帝關注唉,她的確命硬,天帝竟放過了她。”
“不放過又如何?現在放過,也不等於徹底放過。”赤鳩羅道。
李仙芝曉得利害,不敢多談羽鳳仙和天帝的事,就沉默下來。
赤鳩羅也不說話,默默翻閱佛經。
落葉似雪草如煙,濃秋正在兩岸邊。
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
天門鎮十八裡清水河,妖嬈嫵媚堪比前世的十裡秦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