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平洋上,風和日麗,暖陽普照。
蔚藍波濤中,一艘軍艦行駛著,朝向一座島嶼。
“編號h99674748,高辛?”
“嗯……”
“站在指定位置!”
一名短發青年穿著囚服,在士兵的督促下,如行屍走肉般被帶到軍艦的甲板上。
他與三百多名囚犯一起,排成隊,看著遠方不斷迫近的熱帶島嶼,微微發抖。
“就這樣完蛋了嗎。”
他的瞳孔震顫,恐懼之中帶著憤怒,嘴唇都被自己咬破。
為什麼?明明他什麼也沒做,卻要被流放到罪獄島,刑期十年。
“彆說十年……在這座島上,我活得了一年嗎?”
“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高辛呢喃著,心裡蒙上一層灰,他知道這太難太難了。
眼前的海島擁有茂密的森林,美麗的沙灘,飛鳥成群,如一片未被汙染的淨土。
但是所有站在甲板上的囚犯,都無意欣賞這美景,臉色難看得好像在赴死一般。
在高辛旁邊的一名囚犯,腿抖個不停,滿臉絕望地辱罵:“該死的,該死的人工智障,憑什麼判我流放罪獄島?我隻是搶個劫而已……”
“嗚嗚嗚,你還是搶劫,我隻是偷了點錢就被送到這裡……”另一個聲音則直接哭出來,仿佛心裡有許多委屈。
高辛望過去,發現有些犯人甚至都尿褲子了,甲板上傳來一陣騷味。
“誰特麼尿了?真沒用!”前方有個聲音沙啞的男子不滿地嗬斥。
尿褲子的囚犯顫抖道:“你們這些重刑犯流放也就算了,我憑什麼……憑什麼啊……”
沙啞男子冷漠道:“管你犯了什麼事,隻要判了刑,又付不起監獄費用,都會被送到這座島上……這世道犯事的那麼多,官方哪裡養得過來?嘿嘿,都恨不得把人扔到島上自生自滅呢。”
在場幾個囚犯,頓時臉色蒼白。
他們七嘴八舌:“難道不是說說的嘛?真這麼執行……怎麼可以……普通人也送過來,不是送死嗎?”
“就是……流放到這裡來,不如直接判我死刑。”
“是啊,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上了島就是當奴隸的命,這十年怎麼熬?”
聽到這裡,聲音沙啞的男子怪笑起來:“嗬嗬,還想著熬過去呢?十年?刑期有什麼意義?還從未有誰從島上刑滿釋放過呢。”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囚犯都一個激靈。
從未有誰刑滿釋放?許多囚犯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於罪獄島的恐怖,他們都略有耳聞,知道那是個沒有法律的地方,彙聚了全世界的窮凶極惡之徒,強大的輻射者、賽博格數不勝數,他們就算在島上將其他的囚犯殺了,也沒獄警管他們。
因為據說除了附近的海軍外,壓根沒配置獄警這種職業。
這座島,本質上就是為了節省開支而設立的一處巨大的露天監獄。
一萬多平方公裡,囚犯們可以自由行動,隻要不離開這座島,危害外麵的社會就行。
囚犯們在這座島上為所欲為,猜也知道是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自成一處混亂國度。
以前隻關押強大的輻射者,或極惡之徒,大家還曾拍手稱快,再怎麼殘酷跟普通人也沒關係,就當是一種變相的死刑了。
可現在連普通罪犯也流放過來,豈不是便宜了那些實力強大的罪犯嗎?
高辛死死盯著那名男子:“你瞎說的吧?你這是網上的陰謀論,罪獄島成立了二十餘年,肯定還是有人離開的。”
一些囚犯也期待地看過來,希望隻是瞎說,畢竟如果一個活著離開的也沒有,那實在是太絕望了。
然而聲音沙啞的男子回身眯著眼道:“陰謀論?嗬,難道你聽說過有誰離開了?”
高辛沉默地搖搖頭,沒聽說過,罪獄島成立二十餘年了,有誰刑滿釋放,肯定會成為新聞。
沙啞男子繼續道:“那不就是了,這座島上,弱者活不過刑期,強者則不想離開……”
“你要是有本事在島上稱王稱霸,那不比在外麵舒服了?”
說著,他瞥了眼高辛胸前的貼牌:“哦……你是玻璃人啊,那沒事了。”
他的笑容有點殘忍之感,眼神更是充滿了玩味。
高辛臉色一滯,不想再跟這人多說什麼,這人一看就是窮凶極惡之徒。
而且,藍白色囚服胸前的貼牌上,除了夏恒這個名字外,還陽刻著一個大大的‘r’字!
這是個輻射者……是在核戰下被輻射過量而重組基因的人。
全麵爆發的核戰會不會毀滅人類?答案是不會。
因為人類用世界大戰證明了,哪怕將全球核武統統發射出去,打得昏天黑地,人類也存活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大約五十億。
偏遠的鄉下,甚至一些小縣城,都沒有被核爆影響。
很多人甚至感受不到核爆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戰爭就結束了……
不過,真正的代價,是後續不斷隨風隨水而擴散的核輻射物。
存活下來的五十億人,在戰後重建的期間,陸續吸收大量輻射,輻射病成了戰後最常見的傷痛。
有些人吸收的核輻射超出安全閾值,全部dn斷裂。
這種被超過量輻射的人,幾乎無法治療,細胞不會再生,用儘醫療手段也隻能拖延,最終受儘煎熬後再死掉。
好在戰後建立的全球政府,彙聚了全人類最前沿的生命科學家,聯合發明了一種‘基因保護劑’。
藥劑普及後,基因崩潰者因此基因重組,於是一群能夠適應核輻射,乃至身體機能大大增強的輻射者誕生了。
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故意成為輻射者,到現在戰後三十年,全球已有十億輻射者,占據總人口兩成。
而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n類’輻射者,這是最常見的一種適應級彆。
眼前聲音沙啞的男子則屬於更高一型的‘r類’,是稀有型輻射者。
稀有到什麼程度呢?這批囚犯裡,高辛找了找,隻又在隊伍邊緣看到另一名r類輻射者,名字叫莫窮。
除此之外就沒有r類了,也沒有更高的。
“唉……”高辛低下頭,自己的胸前,牌子則隻寫了他的名字與編號而已。
這樣的囚服,代表沒有受到輻射變異的正常智人,俗稱‘玻璃人’。
因為社會上大量出現輻射者誤傷普通人的事件,他就看過很多相關新聞,譬如‘一男子遇老同學握手過於激動,致使其手掌粉碎性骨折’,亦或者‘男子新婚夜半身癱瘓’,‘某女子擁抱男友致其肋骨刺穿心臟’。
諸如此類的事件一多,漸漸輻射者們就覺得普通人與他們日常交往中,太容易受傷了,故戲稱為‘玻璃人’。
不同類型的輻射者之間都有生殖隔離,更彆說跟普通人了,生理上已經是不一樣的物種。
“我要也是輻射者就好了。”
“那些人輕鬆就能鍛煉出過人的身體素質,過人的感知,甚至還有各種驚人的能力,完全就是另一個物種了。”
“製作的基因保護劑是百分百成功率的,接觸輻射物令自己基因崩潰,再注射一瓶,誰都可以成為輻射者。”
“可是那玩意兒現在太特麼貴了,我錯過了父輩時期,免費發放藥劑的時代紅利……”
“如若……如若早知道會流放到這裡,我當初就算是偷是搶,也得搞到一瓶。”
高辛心中呢喃,暗自懊惱。
可緊接著一愣,咬牙切齒心中不平:“不,這不是我的錯,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不該來這裡!”
想到這,高辛不甘心地左右張望。
罪獄島已然不遠,在視野中不斷拉近,真上了島,就徹底是叫天天不應了。
儘管從抓捕到審判,一路上他一直在喊冤,都沒有作用。
但現在人還在護送囚犯的軍艦上,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申冤平反的機會了。
“長官!長官!我是冤枉的!”
“我怎麼敢殺人啊,我都不認識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