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的腳步頓住了,他不是不懂禮之人,隻是這種禮節為什麼會落在他身上?
他一個無官無爵無名之人,怎會得到如此重視?
他庸庸碌碌過了近四十年,怎會得到如此禮遇?
賈詡的心亂了!
如同當初落在叛氐手裡一樣心亂,當時的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於非命,他怕了!
在死亡的恐懼下,賈詡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將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整合在了一起,他那與生俱來的看破人心的天賦,讓他精準察覺到了那群叛氐會恐懼什麼,會渴望什麼。
恐懼死亡,渴望攀求更強大的力量。
而誰能帶給這些叛氐死亡,又有誰能夠給叛氐更強大的力量?
段熲!
那群叛氐會恐懼剛剛離開涼州不久的段熲,賈詡在察覺到這一點後,謊騙那些叛氐自己是段熲的外孫,如果殺了他必然會招來段熲的報複。
叛氐將信將疑,但是段熲帶給他們的恐懼太大了,他們不敢去賭眼前的這人究竟是不是段熲的外孫,於是便謊稱要將賈詡放走,打算驗證一下這人的真假。
賈詡沒有直接走,而是跟這群叛氐盟誓,滿足對方想要攀附段熲的渴望。
這一次叛氐是真的相信了賈詡的話語,也真的放賈詡離開。
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叛氐手裡,剛逃出生天的青年賈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
自此以後,他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武威!
如今父親的庇護已經不在,他和大哥都沒有能夠讓賈氏門楣光耀的可能,麵對太子相詔,賈詡決定搏一搏,看看能不能延續賈家世祿兩千石的輝煌。
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才能,兩千石對他就好似一種奢望,一個岌岌無名又沒有大才的人,怎麼值得太子殿下如此對待?
將先取之,必先予之。
賈詡知道這個道理,才會產生恐懼。
太子殿下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必然是要從他身上獲取十倍乃至百倍的利益,他這個小身板能抗住太子的攫取嗎?
賈詡想逃離太子府!
“賈先生?”太子門大夫看著靜止不動的賈詡,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也有點驚訝太子對賈詡的重視,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他也就坦然接受。
但是賈詡的反應讓太子門大夫更是驚訝,這人怎麼站著不動了?
“哦,我隻是有點驚訝,想我庸碌一生,一介白身,如今受到殿下如此禮遇,心情難免激蕩。”賈詡反應過來,語氣輕鬆的說道。
他在思考破局的方式,他不想讓賈氏走上覆滅的道路,踏入這種局麵,毀家滅族隻是尋常,他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卷入這種紛爭。
“賈先生過謙了。”太子門大夫輕飄飄的說道。
“賈先生,請。”太子門大夫再次施禮,示意賈詡前行。
“勞煩大駕。”賈詡說罷,一步一步走在了太子府裡的青石路麵上。
“武威賈詡到!”太子洗馬的通名聲響回蕩在太子府內,讓正在官署工作的屬吏們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不知道這個賈詡是什麼人,居然能讓太子洗馬通名這麼久。
但是他們也沒有聽過賈詡這個名字,府裡也沒傳出要接待誰的消息,這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