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蛟縣外城的一所很簡陋質樸的民房院內，陳苦躬身一拜：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陳苦一拜。”
單靈官雙眸內的喜色都快要溢出來，不過，他卻並沒有第一時間應承下來，而是沉吟說道：
“雖說是老夫找上門去尋得你，希望收你為徒，如今你也來拜師了，但有些話，老夫還是得提前跟你說一聲，有關於我皇覺門的來曆，以及拜老夫為師之後的結果和代價。”
陳苦心中微微一怔。
但旋即深吸一口氣，道：“請前輩示下。”
世上果真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也不要太緊張了。”
看出來了陳苦的情緒猛地一緊，單靈官嗬嗬一笑，說道：
“先進屋，慢慢說。”
語罷，便將陳苦和秦羽先分彆領入他這民房的大房內，裡頭僅有幾張小板凳，高大老人坐在小板凳上，指著坐位，讓兩個人都坐好了之後。
這才開始對著陳苦說道：
“想來，你在聽說過老夫自報家門‘皇覺門’三個字後，應當也私下裡去調查了解過吧？結果如何？”
“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隻聽說皇覺門當年是支持十大反王當中的其中一位……”陳苦老實說道。
“這很正常。”
單靈官緩緩道來：
“兩百年前，是洪朝末年，當時天下反王四起，義旗林立，一眼望去，全都是揭竿而起的英雄好漢，皆想要問鼎那壯美江山，其中有一脈反王，叫做‘義王’，名作孫啖鬼，本是我皇覺門所在一府之地的府君，因孫子被洪朝河道監管所殺，一怒揭竿而起，我皇覺門對他知根知底，曉其仁義，覺其有明君之象，便欲下山輔佐其成就一番霸業，豈料，當時天下的反王俱是英雄豪傑，雖義王很快占領了洪朝的一州之地，自立為王，然沒等多久，俠王裴東流攻陷洪都，天下進入亂世，諸王爭霸，義王作為十大反王當中實力勢力俱在中流的反王，卻是第一個被吞滅的，義王被滅之後，我皇覺門也因沒有及時切割乾淨，被滅掉義王的‘樂王’竇神通率大軍踏破山門，落得個毀派滅門的結果。”
陳苦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大紀開國之前的那段亂世歲月。
對這方世界的曆史，他還不算特彆熟悉，隻知道紀朝如今享國已有一百五十六年，太祖皇帝名為楊胤，掃平天下之後，不知何故意外身死，而後繼承大位的是其胞弟，名為楊炯，也就是還在位的當今紀皇。
而在紀國之前，是洪朝，享朝四百餘年。
在紀朝和洪朝之間，曾有五十多年的亂世，即是俠王裴東流、紀朝太祖楊胤等反王同時存世的那段時期。
陳苦心中暗自震動。
沒想到自己才和俠王裴東流的寶藏扯上關係，這邊欲要拜師，卻又卷入了當年另一反王義王孫啖鬼的部下。
這麼說來，皇覺門就是識人不明，導致的派毀人亡。
但卻不知，老人跟他說這些有什麼關係？
“義王孫啖鬼雖然在當年，並不是太祖楊胤的主要敵人，兩王之間也沒有衝突和矛盾，但如今畢竟是大紀立國時期，作為當初的反王派係，皇覺門的稱號，早已經不能再用。”
單靈官緩緩說道：
“告訴你這些，是想跟你說，你若拜師，加入我皇覺門，以後就要有被朝廷識破身份之後的隱患，可能會將你當做逆賊，也可能無事發生，這一切都難說，你得有心理準備，想好了嗎？”
陳苦聞言暗自想道：
“這卻不是什麼問題。”
既然宗師秦羽先能夠以皇覺門弟子的身份走到今天，甚至可以做到把持虯龍三十六武會的地步，說明，這種身份問題，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弟子有準備。”陳苦說道。
看到陳苦如此答道，單靈官低頭道：“那就好，那就說第二件事，這件事跟你要拜師的人，也就是老夫在皇覺門內的特殊身份有關。
話還要從當年說起，當年下山去追隨義王孫啖鬼的那批人，其實是我皇覺門的‘裡子’，本來裡子做事，不能漏出來，結果就是因為那批人沒做好，導致露了行藏，叫人盯上了宗門，才招致的毀派滅門之大禍。”
“麵子？裡子？”陳苦思索著這兩個詞語。
“人活一世，圖的就是一個麵子，麵子必須乾淨漂亮，不能沾一點灰塵，流了血，得滲在裡子內，教外人看不出來。”
單靈官歎氣說道：
“有人當麵子，就有人當裡子，老夫這些年，負責的就是在皇覺門重建崛起路上做的那些裡子內的見血勾當，所以，你拜師老夫這件事，如果定下了，那麼整個皇覺門，就隻有你、小秦、老夫三人知曉此事，對外不能說任何事，否則的話，老夫做的那些事，不光會連累到你，也會讓皇覺門敗露。”
陳苦思索。
這事兒也好理解，不就是秘密收徒麼。
反正拜師學藝，學的是手藝，隻要師傅是真的，背景是真的，受欺負了可以找靠山，管他外人知不知曉。
秦羽先這個時候卻慚愧的看向單靈官，道：“師叔，這些年來，您這一脈，已經為我做了太多，如今，多了個師弟，怎麼也不能讓他也藏著掖著，您放心，即便是不能對外透露，我可也說是‘代師收徒’，絕不能讓小師弟以後跟在我身邊沒有名分。”
“名分事小，生死事大。”單靈官淡淡說道：“要不你讓陳苦選？是願意明麵上做你的小師弟？還是願意做暗處你的小師弟？”
陳苦當即接話，道：“弟子素來不喜張揚。”
他這重生以來，做的都是背地裡敲悶棍，下黑手的勾當，真要讓他正大光明的站在乾岸上，反倒會束手束腳。
“這麼一想，這‘裡子一脈’的身份，倒是適合我，不聲不響，沒有身份，隻管把威脅扼殺在搖籃裡，嗯，低調，穩健……”
單靈官嘿然一笑，指著陳苦說道：“老夫見到你兩次，已經看清楚了，你的脾性謹慎，很合我這條路。好，既然你已決定答應了，兩件事也都說在了前頭，今天在這裡，當著皇覺門的曆代祖師麵，老夫就收你為徒，敬茶吧！”
然後站起身來，背對著大堂內的一張畫像，那是一些個人像組合在一起，像是補的一尊尊祖師畫像，由上至下，好似樹根脈絡。
陳苦看向旁邊早就準備好的茶具，恭敬上前，倒滿一杯茶，雙手捧盞，來到單靈官身前，躬身一拜，道：
“請師傅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