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勇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像是攪拌好的水泥潑在紅牆，漸漸僵硬。
他打量著關永儀挽著男人的手臂，眼睛不由自主輕輕眯起，聚焦在呂錦程身上。
男.男朋友？
關永儀竟然這麼快談了男朋友？
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不是暫時不想談戀愛嗎？
駱勇飛在桌底捏緊了拳頭，心頭一股無名火浮了上來，有些憤怒。
但他沒有阻攔，默默死盯著兩人親密的背影，下唇被咬到微微發白。
直到打情罵俏的聲音消失在走廊儘頭，他舉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人家挺客氣請我們吃飯，說的還蠻委婉，你竟然這麼直接？”
轉過彎，呂錦程忍不住笑著問道。
沒想到自己擋箭牌的作用還沒發揮一點，關永儀根本不管不顧，三下五除二，徑直踩滅了駱勇飛接近的心思。
她乾嘛！
比自己還蠻橫不講理是吧！
“怎麼了？”
“你拒絕追求者一向這樣不留情麵嗎？”
“那不然呢？”
“小心有的人因愛生恨，求愛不成轉過來報複你。”
呂錦程放慢腳步，扭過頭盯著女孩的側臉，語重心長道。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不管相見還是懷念，話都不會說的太不留餘地，萬一對方是個偏激狂呢？
見過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做事起碼有三分顧慮。
“我管那麼多乾嘛。”
關永儀牽著他的手用力搖晃，小嘴一撇，語氣輕鬆。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抓緊和伱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不想浪費注意力在彆人身上。”
“況且，如果他有什麼其他心思，不是還有你嗎？”
“那倒是。”
呂錦程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出教學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確實沒怎麼把駱勇飛的三腳貓手段放在心裡。
事實上，大家一起上過幾次課，呂總三言兩語間，就已經將駱勇飛的性格摸了個徹徹底底。
很多事情講究一個出師有名，他是不會正麵出來和自己搶女朋友的。
這個年代，動輒踩臉叫號的無腦官二代，炫富狂妄囂張的弱智富二代，像是這樣的典型反派已經不多了。
“我爸是剛”交通事件，發生在四年前。
歌唱家之子事件，正好發生在去年。
麵對這樣鮮活的失敗案例，小有實力的家庭紛紛警鐘長鳴。
對自家不成器的孩子趕緊加強教育，引以為戒。
駱勇飛便是這樣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
他不是魯莽的傻子二代，他也不會輕易和呂錦程正麵撕破臉。
真要搞誰，那也是表麵一團和氣，背地無所不用其極。
這是父母在場麵上浸淫多年，言傳身教出來的東西。
“你等下，沒什麼事吧？”
兩人漫步在校園裡，關永儀踩著泛黃的落葉，深一腳淺一腳，顯然意猶未儘。
和他一起吃過午餐，和他度過放課後的下午，可還是想和他呆在一起。
也許熱戀就是這樣，時時刻刻粘著他，想著他，每分每秒都不想分離。
“嗯沒有。”
“我想吃板栗，你陪我去北苑逛逛好不好？”
關永儀扯了扯手中呂錦程的衣袖，晶亮的眸子裡映著期待，一臉笑意。
夕陽打在她堪稱完美的下頜線上，短發少女抬起頭，光芒親吻側臉。
“好啊。”
穿梭過四下無人的小路，走到金融係寢室附近，兩人立刻分開，保持著朋友之間的距離。
一走出學校門口，踏出某個範圍以外，關永儀重新貼了過去，小手捉大手。
十指緊扣，相偎相依。
“我要個大一點的。”
北苑是個一年四季都神奇般熱鬨的地方。
一路走來，鍋爐裡翻炒著裂口的板栗，路邊桂花樹多了星星點點的花粒，熱騰騰的烤紅薯掰開來香氣四溢，雜貨鋪裡堆著新鮮多汁的黃梨，到了昏黃街燈下，還有書販在安靜地收攤。
“你胃口那麼小，買大的吃得完嗎？”
“吃不完怎麼了？我有男朋友幫忙吃！”
關永儀捧著一隻烤紅薯吹來吹去，眉眼彎彎，肢體語言裡藏著說不出的開心。
她拿著一個小勺子，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口，呼呼吹了兩下，扭頭看了眼呂錦程。
“第一口你先吃。”
“哦。”
勺子在空中停頓一下喂給自己，她小口小口吃著，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
“甜不甜呀？”
“你嘗嘗嘛！”
關永儀親手給他挖了一小塊，喂到男人嘴裡。
真甜。
兩人興高采烈地沿著步行街逛了一小會，關永儀手機突然震了震，拿出來一看，她頓時小嘴嘟起。
“怎麼啦？”
“思思問我們結束沒，她要來給我送東西，我放在她那的快遞到了。”
“誒？你放她那，什麼快遞？”
呂錦程隨口問道。
“哎呀沒什麼。”
關永儀眨了眨眼睛，迅速扯開話題：“好了，那我讓她過來？”
“都行啊，我沒問題。”
“那你還記得我剛剛說什麼吧？”
“界限感，要牢記，守男德，不親親。”
“嗯，這還差不多。”
關永儀抿著嘴，心裡很是滿意。
“那我給她發個定位。”
於是，兩人坐在一條公共長椅上，並著肩等周思凝。
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關永儀拿出一對耳機，一人一隻，遞給了呂錦程。
“你聽過這首嗎？”
她的短發隨風飄舞，眉眼間情意有如實質，俏生生望著他。
“聽過啊。”
鋼琴前奏剛剛響起，呂錦程便跟著輕哼。
“望著是萬馬千軍都直衝~”
是楊千嬅的《勇》。
在閨蜜即將抵達的長街上，和閨蜜的男朋友一起聽這首歌，她的確有著自己的小心機。
“這你都聽過哦。”
關永儀挑了挑眉毛，麵頰間映著幾分喜意。
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