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天主,生命的主宰,我們懷著信賴,將禰摯愛的孩子周崇光托付與你,他塵世的旅途雖短暫如暮色中的飛鳥,卻在每個振翅的瞬間映照出禰的慈顏……”
神父的禱告還在繼續,教堂很大,眾人都在噤聲聆聽,唯有簡溪這一塊兒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顧源和顧裡正沉浸在這個莊重又悲傷的氛圍中時,狗男人突然探頭到兩人中間悄咪咪說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
一下子就讓這對顧氏夫婦回過神來齊齊看向他,臉上全是茫然。
禮物?什麼禮物?
而同樣沉浸在悲哀之中的林蕭聞言也看向簡溪,不清楚他要送什麼禮物。
顧裡和顧源對視一眼後,顧裡率先開口:“什麼意思?你要給誰送禮物?送什麼禮物?”
“給你,也給顧源。”
頓了頓,簡溪又轉頭對林蕭低聲道:“嗯,也送給你。”
“???”
三個人聞言互相看了看,都是滿頭霧水的樣子。
林蕭忍不住道問:“現在嗎?”
“不,還要等一會兒。”
簡溪抬頭看向前方還在做禱告的神父,接著又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兩道眼熟的身影,那正是宮洺和Kitty。
也不知道坐在那隻是因為親屬,還是因為要守著……
顧裡皺了皺眉頭,低聲道:“簡溪你到底想說什麼?什麼禮物?”
聞言簡溪收回目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對顧源道:“顧源,我們是不是兄弟?”
“……”
一直在旁聽的顧源突然被這麼一問,奇怪道:“是啊,怎麼了?”
“那我送你和顧裡各一份禮物的話,我是不是能收兩份回禮?”
“……”
顧源聽見他這麼沒頭沒尾的話,眼裡更是疑惑,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個,於是顧源皺起眉頭道:“簡溪,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出什麼事了嗎?”
“我沒事,就是問一下而已。”
狗男人這賣關子的樣子看得幾人都有點血壓上升了,特彆是顧裡,原本在葬禮上悲傷默哀的氣氛都被這家夥搞沒了。
於是她沒好氣道:“簡溪你這樣說話可是很討打的,還有,能不能尊重一下正在進行的葬禮!”
“能!當然能呢!我最尊重葬禮,也最尊重逝去的人了。”簡溪收正神色,表情變得哀傷起來,但沒過兩秒半,他又探頭低聲問道,“但是你們還是沒告訴我想不想要我的禮物。”
“……”
世上總有些人,他們那股子賤兮兮的勁是刻在了骨子裡的,平時還好,但一到關鍵時候彆人見到了這種人的賤樣,心裡頓時就有股火冒三丈的感覺。
比如此刻聽見簡溪又這樣發問,顧裡頓時就想吐出一口老血。
旁邊的顧源也有點受不了,但還是捏了捏顧裡的手讓她克製一下,畢竟現在正在教堂參加葬禮,還是要克製一下。
顧裡深呼吸一口後,才壓低聲音沒好氣道:“要要要,你送什麼我要什麼。”
顧源也點點頭道:“好了簡溪,我也一樣要,但是先等葬禮結束好吧?”
聽到兩人回答後,狗男人笑了笑才心滿意足的將身子收了回去,做缺德事情的時候,總是要拉著彆人一起嘛!
“簡溪,你……”
這時,林蕭將手搭在簡溪的腿上,看著他欲言又止。
想說這是在周崇光的葬禮現場,對方是自己的朋友,簡溪剛剛那個樣子顯得不尊重對方,但是林蕭又覺得簡溪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總不能因為之前的誤會,現在還吃一個死人的醋吧?
可是這種話林蕭也不好說出口,喉嚨滾動了幾下後,才繼續道:“你能不能……彆笑。”
“……”
聽見這話,狗男人愣了愣,下意識想裂開嘴笑的時候連忙反應過來,然後對著林蕭苦大仇深地點了點頭。
“林蕭,我沒有任何不尊重周崇光的意思,即使過去我一直把他當情敵看待,但是現在他畢竟已經……”說到這裡,簡溪話語稍頓,然後歎了一口氣,“現在想想,當初是我誤會你們了,之前你說要介紹他給我認識,說我倆能成為朋友,可惜那時候我情緒不太好拒絕了,結果……唉,太遺憾了!”
本就一直覺得這也是自己一個遺憾的林蕭聞言情緒頓時又低落了下去,當初情況有些複雜,她深陷在和林泉的鬥爭之中,雖然在她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三個人已經能坐下吃飯了,但是其中還是不太安穩。
稍有不慎,那個跟她暫時休戰的林泉就會再度祭出“你跟你的周崇光走陽關道,我和簡溪過獨木橋”的旗幟,讓她不好再對簡溪說介紹周崇光認識這樣的話。
但正是那段時間的擱置,才導致今天這樣的遺憾。
所以此刻聽見簡溪也是這樣覺得的,林蕭心中難受的滋味更加嚴重了。
但就在此時,一臉遺憾悲痛之色的簡溪突然歪過頭小聲道:“要不……讓我去見見他最後一麵?也是第一麵?”
……
離周崇光遺照最近的第一排長椅上,宮洺和Kitty也在安靜地聽著神父的禱告,隻不過相較於其他人,他倆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悲傷的樣子。
不過這些正常,因為一直以來宮洺和Kitty這兩人就是用這幅麵無表情的樣子示人的,要是這會兒真的哭哭啼啼,那才是一件稀奇的事。
宮洺視線一直看著前方老弟的遺照,像是在緬懷,又像是在思索彆的,隻是當他將視線掃到那副被白布蓋著的靈柩時,眼神就有些飄忽起來了。
“神聖純潔的天堂中,他便是天堂的光明,周崇光的靈魂已永遠安息,他的親人和朋友,為其靈魂升天而祈禱,上帝的眷顧之下,他將得到安息,請說阿門。”
身著黑色祭披,胸口戴著金屬十字架的神父在禱告的最後緩緩說道,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在場眾人便齊齊輕聲開口:“阿門!”
人之大事,唯死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