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靜謐得近乎窒息的船艙角落,懷遠侯曹興如守護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將那封密信揣入懷中。
他的雙手緊了又緊,仿佛生怕這唯一的關鍵信息,從指縫間溜走。
隻見曹興雙眉緊蹙成峰,凝重與憂慮如陰霾般籠罩著臉龐,在狹窄的船艙中沉重踱步。
他的每一步都似拖著千鈞巨石,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仿佛是命運的倒計時。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卻漫長得好似幾個春秋。
曹興緩緩開口,聲音沉緩有力,卻難掩其中的顫抖。
“晉王殿下之見,可謂一針見血,直刺要害。
選五島列島作為‘假倭寇’之所,看似好處頗多。
此地遠離大明的鐵腕掌控,無懼水師的雷霆掃蕩,可任我們肆意縱橫馳騁。
然而如今大明嚴行海禁,如鐵閘般死死打壓海上貿易與海盜。
這五島列島雖位於倭國,看似是我們的寬鬆之地。
可偏偏聽聞倭國織田家族也對這片土地虎視眈眈,這無疑是在我們的計劃之上,橫插了一把鋒利的尖刀,變數陡增。”
要知曉明朝洪武十年,倭國的織田家族尚在混沌中摸索前行。
此時的他們在倭國的廣袤版圖上,不過是一粒微末的塵埃,影響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於尾張國,雖是一方勢力,卻遠非主宰乾坤的強大存在。
尾張,這塊土地並非倭國的核心命脈所在。
相較京都等政治中樞的璀璨光芒,以及其他強大大名領地的雄渾氣勢,它的影響力微弱得如同黯淡星辰。
織田家族在尾張國辛勤耕耘,從事農業生產,在商業領域摸爬滾打。
他們默默積攢著財富和資源,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尋寶者。
此時織田家族擔任守護代一職,擁有了些許地位和權力。
但仍如履薄冰,受著重重製約。
政治地位飄搖不定,猶如風雨中的殘燭。
此時的倭國,正徘徊在戰國時代的前夕,各地紛爭的硝煙已悄然升起。
織田家族在尾張國,麵臨著前所未有的激烈競爭與生死挑戰。
亟待破繭成蝶,提升自身實力。
可惜這些關鍵的信息,如同被深埋的寶藏,曹興無從知曉。
因此話音剛落,他的麵龐先是閃過一絲激昂的火花。
仿佛看到了短暫的希望曙光,但瞬間又被無儘的憂慮潮水所淹沒。
姚廣孝正襟危坐,神色莊重如古老的神像,目光深邃似無底的幽潭。
他深知曹興所慮絕非虛妄,沉穩說道:“宋龍門曾與我言,五島列島乃大明與倭國文化交融的關鍵樞紐,猶如一座堅固無比的橋梁。
島上之民對華夏文化尊崇有加,交流起來順暢如水。
殿庭儀禮司序班宋慎,身負宮廷大典禮儀之重責。
如今宋慎隨我們至此,若能善用其身份才華。
必可為‘海外就蕃計劃’築牢根基,也能助他從那無儘的悲傷深淵中緩緩爬出。
隻是團隊中有人目光短淺,認為宋慎是個累贅,此等短見實乃愚不可及。”
曹興長歎一聲,那歎息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溢出,神色淒然道:“宋龍門夔州病去,絕食二十餘日,終含恨而亡。
隱龍衛尋得他次子中書舍人宋璲和長孫宋慎。
如今流落這五島列島,歸鄉之路遙遙無期,大明的故土隻在午夜夢回中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