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猶如遲暮的老者。
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從那層層疊疊、濃稠得似棉絮般的晨霧中擠出幾縷,顫顫巍巍灑在大同馬場的每一寸土地上。
這晨霧像是從九幽地獄升騰而起的瘴氣,帶著絲絲寒意,肆意地在大同馬場中彌漫開來。
所到之處,皆被蒙上了一層詭秘的輕紗。
平日裡那生機勃勃、總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大同馬場,此刻卻仿若陷入了一場永夜的噩夢,被這不祥的陰霾死死籠罩著。
任那晨曦如何努力滲透,也難以驅散這如影隨形的詭異氛圍。
遠處的山巒,隱沒在濃霧之中。
隻偶爾露出些許模糊的輪廓,像是一頭頭蟄伏的巨獸,透著令人心悸的神秘與未知。
近處的馬廄,原本結實的木柵欄在霧中也顯得影影綽綽,仿佛隨時都會被這濃霧侵蝕瓦解。
周圍的草叢,本應掛滿晶瑩的露珠。
此刻卻被霧氣打濕得低垂著頭,蔫蔫的,沒了往日的精氣神兒。
上麵還殘留著昨夜的寒霜,在微光下閃爍著點點寒光。
好似細碎的冰晶,透著刺骨的冷意。
淡淡的晨霧,如輕紗般在大同馬場中肆意彌漫著。
平日裡那此起彼伏、雄渾激昂的馬嘶聲,此刻卻變得稀疏而虛弱。
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嘴巴,隻能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哀鳴。
在這寂靜得有些可怕的馬場中,顯得格外突兀又透著悲涼。
那聲音在霧中回蕩,竟仿佛被霧氣吞噬了一般。
傳出去沒多遠,便消散得無影無蹤,隻餘下一片死寂。
大同馬場的夥計張鐵,像往常一樣揉著還帶著困意的雙眼。
隻見他打著哈欠,嘴裡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今日要做的一攤子活兒,晃晃悠悠地朝著馬廄走去。
腳下的土路,因著昨夜的潮氣,變得泥濘而濕滑。
張鐵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仿佛是大地在沉重地歎息。
他腳上的草鞋很快就沾滿了泥巴,走起路來愈發吃力。
可張鐵哪顧得上這些,滿心都是儘快把活兒乾完,好去夥房喝上一口熱湯暖暖身子。
那熟悉的道路,閉著眼他都能走個八九不離十。
可今日張鐵這腳剛踏入馬廄,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躥上心頭。
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清醒過來,
緊接著張鐵便如墜冰窖一般,渾身止不住打起了哆嗦。
“我的老天爺呀!禍事了!”
張鐵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點沒從眼眶裡蹦出來。
眼前的景象嚇得他雙腿一軟,若不是下意識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木樁,怕是當場就要癱倒在地了。
隻見好幾匹平日裡那身姿矯健、威風凜凜,仿佛戰場上的常勝將軍般的戰馬。
此刻竟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那狀態瞧著是極差無比。
有幾匹戰馬更是已經沒了氣息,四肢僵硬地伸展著。
原本那明亮而透著靈動勁兒的眼眸,此刻空洞無神。
似是在無聲地訴說著它們遭遇的冤屈,又仿若在對這突如其來的厄運,發出絕望的控訴。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與腐臭混合的怪異味道,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彌漫開來。
直往張鐵的鼻子裡鑽,嗆得他幾欲作嘔。
張鐵趕忙穩了穩心神,哆哆嗦嗦地湊近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