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城郊外的明軍駐地內,士兵們步伐匆匆,神色凝重,如臨大敵般往來巡邏。
壓抑的氛圍恰似一張無形且致密的大網,沉甸甸籠罩著眾人,令人呼吸都倍感艱難。
王崇禮立於營帳之中,時而焦急地望向漸暗的天色。
他心中仿佛揣著一隻受驚的野兔砰砰直跳,擔憂著錦衣衛隨時如鬼魅般驟然降臨。
那種滋味恰似等待最終審判的犯人,滿心充斥著恐懼與煎熬。
王崇禮轉過頭目光急切地看向厲銘,試圖做最後的說服。
“厲兄,你我在這軍中摸爬滾打多年,究竟所為何事?
不正是為了守護這大好家國,庇佑萬千家人嗎?
如今扭轉乾坤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雖說前路荊棘密布、危險重重,但隻要你我攜手並肩上下一心,或許就能闖出一片新天地。
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家中老小,我即刻從親兵裡挑選幾個武藝高強、忠誠可靠的,專門護佑你家人周全。
厲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崇禮目光灼灼,言辭懇切,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傳遞給厲銘。
厲銘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猶如平靜湖麵泛起的漣漪。
“王大人,您的好意,下官心領了。
隻是這關乎家族存亡,茲事體大,容下官再思量思量……”
“厲兄,沒時間了!”
王崇禮心急如焚,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錦衣衛說不定此刻已在趕來的路上,一旦他們兵臨城下,咱們可就再無翻身之機。
你若信得過本官,就隨我拚死一搏!”
厲銘咬了咬牙,沉思片刻,內心天人交戰。
他深知王崇禮所言句句在理,如同重錘般敲擊著他的內心。
可心中對家族的擔憂,卻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沉甸甸壓在心頭,令厲銘幾乎窒息。
此刻厲銘眼前不斷浮現出家族長輩們那飽經滄桑、滿是憂慮的麵容,還有族中年幼子弟們天真無邪、純真爛漫的笑容。
這些畫麵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著他的心。
若因自己的決定讓家族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厲銘將萬死難辭其咎,永生無法原諒自己。
可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多年心血付諸東流,看著無數無辜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厲銘想起自己入伍時那慷慨激昂、響徹雲霄的誓言:保家衛國,守護百姓安寧。
難道此刻僅僅因為家族的安危,就要拋棄這一切,違背自己的初心嗎?
然而家族是厲銘的根,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牽掛,是他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厲銘的內心愈發糾結,痛苦不堪。
他的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浸濕了衣領。
厲銘的雙手時而緊緊握拳,關節泛白。
仿佛要將內心的痛苦與糾結,都通過這緊握的雙拳釋放出來。
他時而又無力鬆開,反複揉搓著衣角,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內心那如亂麻般的痛苦。
突然厲銘又想到,如果真如王崇禮所說:文件被錦衣衛拿去,家族同樣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而這次轉移行動雖危險重重,猶如在鋼絲上跳舞,但也並非毫無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