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佝著背,恰似一本彎折了邊角、陳舊泛黃的書卷。
歲月在他臉上雕琢出的褶皺,仿佛細密交織的蛛網。
那一雙眸子,藏著在宮庭權謀傾軋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精明,又透著謹小慎微的警惕。
此刻在朱棡鷹隼般銳利目光的注視下,吳成內心恰似波濤翻湧。
可他也明白,有所隱瞞不過是自掘墳墓。
吳成微微前傾,壓低了嗓音。
那聲音仿佛是從齒縫間費力擠出,帶著幾分惶恐與恭順。
“殿下,皇後娘娘這病症,就像那無常的鬼魅。
時隱時現,著實讓人揪心。
一旦發作起來,整個人虛弱得就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看著實在是讓人心疼呐。
太醫們私下裡都暗自搖頭,無奈地歎著藥石怕是難挽天傾咯。
如今後宮沒了主心骨,就跟一盤散了的沙似的。
各宮娘娘們都跟嗅到血腥味兒的餓狼一樣,紛紛蠢蠢欲動起來。”
吳成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咽下了一口恐懼。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惶,接著說道:“就說那成穆貴妃娘娘,仗著娘家權傾朝野的勢力,行事愈發張狂乖戾。
簡直像脫韁的野馬,沒個約束。
她生性善妒,見不得旁人分潤聖寵。
近來更是變本加厲,稍有不如意就跟雷霆震怒一般,肆意打壓其他妃嬪。
前兒個,順妃娘娘宮裡的一個宮女,不慎衝撞了成穆貴妃的轎子。
這事兒擱平常,本也不算太大。
可那成穆貴妃竟當場怒目圓睜,喝令下人將這宮女拖下去施以重刑,生生罰了個半死。
順妃娘娘向來性情柔弱,在成穆貴妃的淫威之下,也隻能敢怒而不敢言呐。
這事兒就像一陣狂風,瞬間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
鬨得整個後宮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朱棡濃眉一皺,神色凝重。“那充妃娘娘又是如何?”
吳成忙不迭地回答:“殿下,那充妃娘娘,表麵上仿佛與世無爭的隱者。
整日吃齋禮佛,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
可背地裡呀,就像狡黠的狐狸,不動聲色地編織著自己的勢力網。
她暗中拉攏那些在宮中稍有勢力的太監宮女,為自己積蓄力量。
底下的太監、宮女們見風使舵,跟牆頭草似的各自尋覓著靠山,把整個後宮攪得亂得如同一團亂麻。”
朱棡輕輕點頭,沉思片刻,又繼續問道:“吳公公,你剛剛說近來聽聞一些詭異之事,究竟是何情況?”
吳成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低得如同蚊蚋。
“殿下,老奴近來聽聞後宮之中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傳遞著神秘消息。
那氛圍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老奴雖竭儘全力探尋,卻始終未能知曉其中詳情。
總覺這後宮亂象背後,隱匿著一個深不見底的陰謀。
猶如隱藏在黑暗中的巨獸,正伺機而動。”
朱棡聞言心中猛地一沉,猶如巨石投入平靜湖麵,泛起層層漣漪。
他暗自思忖:後宮之亂,絕非表麵這般簡單。
若這背後隱藏的陰謀與朝堂勾結,那此次進宮無疑是踏入虎穴龍潭,步步皆險。
朱棡深吸一口氣,那氣息仿佛帶著千鈞的沉重。
他緩緩開口說道:“吳公公,今日所言,孤王已銘記於心。
日後若有機緣,定不會虧待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