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釋放了一天熱力的太陽終於垂垂將落,空氣中卻並不見有什麼涼意,此刻在街巷裡行走,依舊是渾身冒汗。
新街口的路上,落日的暉光裡,兩個人的身影在一輛自行車上交疊,遠遠的移動過來,走到巷子口的近前,才終於停下。
“停!到了!”王扶臨喊道。
劉培文下了車,大汗淋漓,此刻也顧不得形象,抬起胳膊來,用袖子把汗水擦拭一遍,才定了定神朝王扶臨指的方向看。
“王導,咱們這會兒去,能有人嗎?”劉培文推著車子,更在王扶臨後麵鑽進胡同。
“肯定有人!他最近急著賣房,不呆在這兒哪能行。”
順著巷子往裡走,劉培文扭頭看了看胡同口的紅牌子。
上麵的鐵牌子分明寫著四個字“百花深處”。
沒錯,這就是前世在《燕京一夜》那首歌裡,被唱火的那個百花深處。
“不敢在午夜問路,怕走到了百花深處。人說百花的深處,住著老情人,縫著繡花鞋。”
想想這歌詞劉培文都暗暗害怕。
這條胡同上還有一個對搖滾樂迷特彆重要的朝聖地,那就是百花深處錄音棚,位於百花深處16號。前世那些紅極一時的搖滾青年們,不少曾在這裡錄音,製作音樂。如今這個時間點上,成立還不到兩年。
“這一片呢,靠著什刹海和護國寺,絕對算是好位置……”王扶臨邊走邊說。“戶主是我一個朋友,打算全家移民,投奔那邊的親戚去了,所以現在特彆著急,隻是價格恐怕也不會太低。”
兩人往裡走了半晌,王扶臨忽然停了下來,指著胡同北側的一戶人家,說道,“就是這兒了。”
劉培文定睛望去,隻見門口是一個蠻子門,規製不大,上麵是灰色的瓦片,兩側卻放了兩個抱鼓石門墩,門楣左側釘著一個牌子,上寫百花深處34號。
外麵看起來,跟周邊其他住戶也沒什麼不同,就是多了一對門墩。
“這按老話講呢,放石鼓門墩是武將府邸,文臣呢都是方條座石獅子。”
王扶臨指著抱鼓石說道,“他們家早先家裡出過軍閥,也算是武將吧?後來不知道從哪弄了這對石鼓給放這兒了。”
此刻院子朱門緊閉,劉培文看王扶臨沒啥反應,主動上前去拍了拍門,半晌還不見動靜,不得已又用了用力拍,裡麵才傳來一聲應和。
“來啦!”
須臾功夫,大門從裡麵打開,迎麵出來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白色短袖襯衫,滿臉褶皺的中年男人。
“老庾!”王扶臨看到來人,出聲喊道。
“扶臨?”男子看到是王扶臨,一臉驚喜,“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說罷,他扭頭往劉培文這邊觀瞧。
“這是劉培文,我最近拍的電視劇合作的編劇。”王扶臨拍拍劉培文的肩膀。
隨後他又介紹道:“這位姓庾,叫庾澄明。可不是乾勾於啊,是庾信文章老更成的那個庾。他可是咱們燕京有名的書畫大家,目前在美院作國畫教授。”
劉培文跟庾澄明打了個招呼,就直奔主題。
“我聽王導說,您打算出讓這處宅子,所以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