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到自己的肉身裡,和洛鳳苔一起乘坐電梯到一樓。
鐘表停止轉動,護士微笑的嘴角也沒有落下。
我問洛鳳苔,“要不要準備一下?木頭大哥是那個不知名東西的話,我們是不是得埋伏什麼的?”
“不必,我沒跟著你也有好處,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他讓我伸手,一條柳枝就放在我手中。
“我在醫院的外圍,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上都看到了柳枝,雖然已經做得很不明顯了,就那麼鬆散地丟在土堆裡,但這也構成了陣法。”
我立馬接話,“柳枝在鄉下是不好的東西,誰家出白事,最後都要用柳枝沾著水灑棺材上,還有墳頭包上插柳枝,以及誰家哪個小孩,要是在平日裡往家撿柳枝,都會被打屁股。”
“沒錯,你知道用於白事的柳枝以及插墳頭包的柳枝叫什麼嗎?它們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死人柳。”
洛鳳苔告訴我,平時柳樹上的柳條柳枝,其實都不礙事,如果真那麼邪乎,那道路規劃,公園裡的柳樹,都麻煩了,誰逛公園不都得病?
所以在種植柳樹的時候,會有一些乾白活兒的商販,直接向村民要一些不好的柳樹,比如說半被蟲蛀,或者是有損傷,斷了幾個枝子,再長也長不好看的那種,拿去專門做死人柳。
供白事沾水灑棺或插在墳頭包上。
這種柳樹被拿走,也不是就放任它死,而是給它種起來,一長出來就折斷枝頭去賣,能賣好多茬,甚至養的好了,傳給乾白事的家族幾代人都不是問題。
而這種死人柳,也最容易成精。
尤其是乾白事的家族不在了,或者後代不再從事此行業,那就隻能任其生長,吸收周圍的靈氣。
可這種精怪,因常年和死人打交道,便也隻能吸收那些不好的,屬陰的靈氣。
我“哦”了一聲,聲音拉得老長。
“讓我想想,什麼來著,一開始坐大客車,那死掉的老頭老太不就說了,在紙錢店,有不知名的東西告訴他們方法,他們也看不出是啥,隻說有樹擋著!
那其實是他們不懂,本來就是樹,死人柳!木頭對老頭老太,也沒藏著掖著。”
洛鳳苔點頭,“沒錯,而且在一開始,我之所以無法看出木頭的真身,是因為他現在處於人的身體中,可能是進入到稍有靈氣的死屍裡吧。”
我倆一邊說一邊走到了蘇敏的病房處,我估摸著時間,一刻鐘應該還剩下五分鐘。
洛鳳苔說夠了。
結果打開病房門,我就看到整個屋爬滿了柳條。
嗯!這個氣息,才是信裡血手印的氣息!
現在那死人柳,完全暴露出來了。
再說坐在蘇敏病床前的木頭,早已沒了人樣。
臉上的皮膚一點點掉落,裡麵露出的……蠕動的柳樹枝。
沒有五官,沒有內臟,就是交錯的樹枝。
他一動,那些皮膚又開始回去,好不容易貼合五官,他開口道:“早知……我就不寫信給邱老太太了……
你們……你們要害死小敏……”
他很痛苦,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會兒變為兩根柳枝,一會兒又是人手。
洛鳳苔則道:“害蘇敏的不是我們,是你。”
木頭還保持著那個姿勢,苦笑一聲。
“我能怎麼辦?不吸陰氣,我救不了她,吸了陰氣,我愛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