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沈宴彆瞎說。
然後自己岔開話題。
“冒充他娘……小孩子就算沒出生,在肚子裡,也會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吧,那我還能冒充得了嗎?”
洛鳳台說,孩子不知道。
所有小孩都不知道。
投胎之前,隻在陰司知道要投胎到哪家,就算是枉死城的孩子們,也隻會被告知什麼時候投胎。
投胎之後,長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知道自己有媽媽了,但是他不會看媽媽的樣子,哪怕身為母體的女人每天照鏡子,他也不會去看。
我疑惑,“為什麼呀?”
“因為在剛剛形成魂識的孩子眼裡,不管怎樣,媽媽都是漂亮的,善良的,好的。
你想想,被媽媽生下,不就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初也最重要的開始嗎?
小孩子的意識又是後天慢慢形成的善惡,他哪裡會像大人那般去審視美醜?
他隻知道,媽媽愛他,願意生下他,那麼他也愛媽媽,願意被媽媽生下來。”
洛鳳台後麵又補了一句。
隻不過因為人不同,人心也不同,到了後來,時代、環境都不同,才有的什麼被迫、流產、打胎、或者因為身體不行,打不了胎,被迫要孩子。
也就是說夾雜了其他因素的成人世界裡。
生孩子並不等於愛孩子。
這話一下子讓我想到我在陰司看到的那一幕,就是黃泉路上那一幕。
小孩子去抓媽媽的手,說下輩子還一起當母女,看樣子,小孩子也就三四歲,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而媽媽卻說她累了。
是啊,世間很多事都沒法說,也許她媽媽也是村裡的女人,過得不好。
也許她媽媽還有可能是被強迫,才生下來的孩子。
還有這吳大媽家的這個男嬰,鐵定不是什麼轉胎符搞的,這就是愚昧至極!
我上初中學生物,我都知道,這胎兒的性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怎麼可能會變?
可惜了,還沒看世界,就被迂腐和封建兩座大山,活活壓死。
洛鳳台拍拍我的肩膀,“邱水,想什麼呢?廚房裡有豆包和雞蛋,吃了咱們就去鎮醫院。”
“哎……聽了這個,還哪有心情吃啊,雖然彆人的事,不應該影響我,但我也是這世間的一份子,想得開是一回事,看到讓人心裡不舒服的,難受是另外一回事。”
洛鳳台隻說了一句話。
“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倒是沈宴湊過來,衝洛鳳台背後“呸”了一口。
“水姐,你、你心裡難受,臭蛇不、不安慰你,王、王八蛋!”
“不是,你這臟話跟誰學的?這不能說,這不對知道嗎!”
“哦,那就蛇蛋!”
“……”
我扶額,但彆說,悲傷的情愫也消失大半,因為沈宴來回跟我鬨,從村裡學的什麼“混蛋王八蛋,傻缺,王八犢子”全都往外冒,我拚命捂著他的嘴。
後來洛鳳台找村裡彆的村民買了輛三蹦子,就是電三輪,我們一起去的鎮醫院,包括沈宴。
在鎮醫院焚燒處的後院,我偷偷地把紙繈褓,紙玩具,紙奶瓶都點了。
洛鳳台讓我扮演找孩子的母親。
我擔心不像,幾次張口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後來我想,洛鳳台說我是人,那我不是蛇生的,也就不是我爹和大蛇苟合的產物。
如果我的親生母親被偷走了孩子,她一直在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