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者常有惺惺相惜之感,有時遇到精妙的藥方都忍不住要記下來討教三分。
甄佑才年輕時致力於研製一本甄氏藥方,但後來太醫夢碎,他意識到醫身者難醫心,自我清醒毫無用處,不如放浪形骸。
但年少時的夢想常常從腦海各個角落鑽出來,叫他仍舊改不掉這樣下意識揣度藥方的習慣。
二萬聽他們談得有來有回,下巴端在藺赴月肩頭,咽了咽口水問,“小姐,這些懂醫術的人怪嚇人的,要是咱們哪天得罪了一同,她是不是能偷偷藥死我們?”
藺赴月瞥了她一眼,“所以你還不好好巴結她?下次再敢偷吃她買的蜜餞,說不好她就要毒你。”
二萬瞪大眸子,驚恐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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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同帳子裡出來,藺赴月叫住了甄佑才,鄭重向他福了一禮,嚇得甄佑才忙丟了藥箱來扶。
藺赴月真切道:“甄太醫醫術高超,又有一顆仁善之心,我替一同扣謝大恩。”
“不不不,”佑才連連擺手,“藺小姐言重了,佑才幼時就立誌醫名天下,奈何造化弄人……如今又有展示報複的機會,我高興還來不及,也並不覺得辛苦。”
藺赴月笑了笑,又說:“追出來也是想問一問我祖母的病情如何?”
“藺小姐放心,杜老太太原先身體不好,零零散散吃了不少藥,誰知歪打正著,身體裡也積蓄了一些藥性,但她到底年歲已大,不如一同姑娘硬朗,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沒那麽容易好起來。”
杜老太太的病情並不急猛,但這樣徐徐爆發的病也更難痊愈。
她這幾日一直昏睡,精神也不好。
藺赴月心頭一陣一陣絞痛,腦中不由自主浮現不好的畫麵。
“那讓我去照顧她好嗎?一同不是說我吃過很多解毒的藥材,不易感染。”
佑才擺手,“不可這樣冒險,不說你的安危,你也得考慮老太太的安危不是,萬一你身上帶了其他毒,接觸了老太太等於雪上加霜。”
藺赴月頓時六神無主起來,她太怕這種見不到親人,懸而未決的感覺。
佑才懂她的心慌,寬慰道:“藺小姐彆擔心,你的閨中密友賈家小姐一直儘力儘力照顧杜老太太,就算信不過我,她你也應該信的。”
藺赴月一怔,“賈家小姐?”頓了頓,她恍然,“禾善!”
“是,”甄佑才說,“賈家小姐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不想照顧起病人來很是細致,老太太身邊幾個貼身婢女全都病倒了,她便自告奮勇去了杜老太太房裡。”
“那她……”
“她身體底子也不錯,一切無恙。”
藺赴月鬆了口氣,心底頗為感動,賈禾善就是這麼一個口是心非的姑娘,總是裝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其實內心柔軟善良。
但命運總是弄人,再好的人也有可能慘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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