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司渭水分部。
“哈哈哈聽說薛明德的晉升儀式,樊正衡和柳元化都邀請了,就沒邀請咱們的這位副都指揮使,陳平安。我真是好奇得緊,陳平安知道消息的時候,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名脖粗膀圓的糙臉大漢站在封成修的身前,笑得前仰後合。
封成修坐在大椅之上,臉上同樣帶著暢快至極的笑容。
莽刀陳平安接連受挫,沒有什麼能比這個還要好的消息了。若是有的話,那就是陳平安遇上了更大的麻煩事。
“看來薛家的態度是很明顯了,算是正式和顧家較量上了。不然,這薛明德和陳平安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也不會有如此舉動。邀請了同為副都指揮使的柳元化,沒邀請陳平安,這可就把他得罪狠咯。”封成修笑著道。
“是啊,封大人。”糙臉大漢聲音宏亮道。“薛明德如此舉動,針對之意太多明顯。屬實是不給陳平安麵子!”
糙臉大漢名叫吳大鎮,是此次乾坤司偵查小隊,封成修的副手,具備絕頂頂尖戰力。
除了一身橫練不俗,力大無窮之外,還極其擅長一門泰山壓頂的功夫。縱然同為絕頂,也難以招架住他幾招。
可以說,吳大鎮最擅長的便是硬碰硬。
他同封成修一樣,雖然對童錦此人並不感冒,但對陳平安鎮殺他乾坤司之人的事情,卻是心懷芥蒂已久。此時聽聞陳平安憋屈之事,他自是痛快無比。
“薛明德如此不給麵子,莽刀陳平安可不是一個會忍事兒的主。不知道這一次他會作何反應?”封修成麵露期待,淡淡地道。
“哈哈哈,不管怎麼說,他和薛明德算是對上了。”
“兩人背後各有家族,勢力影響可以忽略。兩人又同為鎮撫司之人,既然對上,恐怕還真隻能憑手上的硬實力。陳平安的實力雖強,但真要擺明車馬和薛明德對上的話,恐怕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封成修判斷道。
他身為乾坤司要員,能掌握的情報自然極多。薛明德和他一樣,是一尊浸淫多年的偽宗師,在偽宗師之境中,也是極其不俗的存在。而且,薛明德在棲雲鎮撫司深耕多年,手中的人脈關係,不是陳平安所能比的。
不管是拚硬實力,還是軟實力,陳平安都不會是薛明德的對手。
“封大人所言甚是。”吳大鎮讚同道。他的認知和封成修一樣。
“除開背後的顧家,莽刀陳平安也就這點貨色。剛好這次有薛家牽製顧家,就讓我們期待後續吧。這次他們狗咬狗吧!不管如何,對我們來說都不算壞事。”封成修雙掌摩挲,有些心癢癢道。
若非此事涉及州城世家博弈,他都想借著這次機會摻和進去。一來可以得童貫童大人的重利許諾,二來可以暢快此心消心中惡氣。
有時候,假借他人之手,不如自己親自動手。
“會有機會的!”封成修心中暗暗勸慰道。
等到陳平安敗於薛明德之手,他便找準時機悍然出手,將陳平安一掌擊斃。
有薛明德在前做掩護,各方麵因素籌劃得當,他身上的嫌疑應能降到最小。
“薛明德?”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眼眸平靜,神色古井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薛明德的晉升儀式,邀請了樊正衡,也邀請了柳元化,但卻忘了邀請他這個渭水鎮撫司的副都指揮使。
嗯,或許是忘記了吧!
這是白裡日樊正衡對陳平安解釋的可能性。一個說給小孩聽,都不太可能會相信的解釋。
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名單上,沒有陳平安的名字,說實話,這也大大出乎了樊正衡的預料。但出乎預料歸出乎預料,從他的角度出發,是萬萬不想把事情鬨大的。
陳平安的性格脾氣,他大概有所耳聞。生怕陳平安一怒之下,就直接找上門去。所以,他才找了這個拙劣的借口。非是他不想找其他借口,而是實在找不出來了。
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名單上,若是沒有柳元化的話,他或許還有地方可以幫忙找補解釋。但是現在,薛明德的針對,等同是放在了明麵上。
樊正衡在說完這個理由的時候,顯然也知道是站不住腳的,馬上勸慰道:“平安,切莫衝動。薛明德此舉,或許並非是針對的意思。棲雲郡地處關要,遠要比離陽郡繁華。這次他從棲雲鎮撫司調任離陽鎮撫司,受到的虧損不小。這次他如此舉動,可能就隻是利益受損後的發泄,並無其他意思。”
是啊!
並無其他意思,僅僅隻是發泄罷了!
可發泄.是理由嗎!?算理由嗎?
他心中不滿,為什麼不敢向薛家,向寧正嶽發泄!?是因為他不會嗎!?
不!
是因為他不敢!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事,遭受損失最大的不是薛明德!是他!
可他有找過人發泄嗎!?
聽到樊正衡解釋的時候,陳平安心中沒有半點怒火,甚至反而有點想笑。
他笑得不是薛明德,笑得是他自己。
他一直以來儘可能地隱藏鋒芒,低調潛修,追求的不過是一份內心的寧靜和武道的精進。
可他的這些舉動,最終換來的是什麼呢!?
換來的是世家大勢下的碾壓,換來的是各方博弈中的虧損,換來的是薛明德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傷害。
這世間,說一千道一萬,唯有拳,才是真理!
這個道理,他一直以來都很清楚。所以,縱然他如此年輕,便坐上高位,但依舊絲毫不敢鬆懈,安於享樂,反倒是每日修行,孜孜不倦。
他所作的這一切,為的便是要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守護好自己,守護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