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陳平安擺了擺手。
“是。”熊三讓恭敬應命。
“陳大人是這麼回複的?”薛明德聲音沉穩,不怒自威。
下麵傳話的管事,隻感覺身處在浪濤之中,壓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回大人話,陳大人身旁護衛是這麼回的,小人想,應該就是陳大人的意思。”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引起不小心觸怒了薛明德。
“好。”薛明德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異樣:“退下吧。”
“謝大人。”管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隻是他才剛剛退出門外,便感受到房間內一陣洶湧澎湃,空氣狂暴,猶如掀起了驚滔駭浪一般。
“陳平安,你竟然如此不識抬舉,錯過了我最後釋放的善意,也錯過了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既然你這麼想死的話”薛明德麵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怕,雙眼猶如野獸般閃爍著嗜血的寒光:“那我就成全你!”
白日的時間,陳平安倒又是搬運了十數次周天,將萬魔鑄身訣的修行進度再度向後拉了一小段。
樊正衡遲遲未歸,陳平安倒也並不心急。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今晚樊正衡還未歸來,那他明日一大早便先行回城。
算算時日,熊三讓的最新任命應該已經落實了。還有此前安排的另外一件事情應該也已經有了結論。
就在陳平安以為樊正衡今晚不會回來的時候,樊正衡倒是乘著車架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麵若桃花,色如凝霞的嫵媚女子。
“陳大人,這是天香樓的花魁,桃豔兒。”樊正衡麵色紅潤,神意十足,看到陳平安,笑著解釋一句。
“還不見過陳大人。”樊正衡轉頭正色道。
桃豔兒聞言,身姿輕盈地彎腰下拜,擠壓出胸前的過分圓潤,她低眉順眼,聲音如絲如縷,帶著一絲羞澀與嬌媚:“奴家桃豔兒,見過陳大人,願大人福壽安康,萬事順意。”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生出一絲玩味:“桃豔兒姑娘不必多禮,請起!”
“謝大人恩典。”桃豔兒含笑起身。
樊正衡看著陳平安的目光,還以為他被桃豔兒的美色迷住了,眼眸內不禁浮現出一絲自得之色。
倘若陳平安還是他曾經的下屬,他自不會如此。但現在陳平安已升任北蒼副鎮守,地位非同尋常,懷中美人能讓對方頗為著迷,他心中自是升起一股難言的滿足之感。
“陳大人,不知可是在等樊某。”樊正衡笑著問道。
陳平安神色淡然,表露出了明日返程的想法。對此,樊正衡自無不可。薛明德的晉升儀式結束,確實是沒什麼事情需要他們繼續留下來。確定好基調後,陳平安不欲多聊,就此離去。
“陳大人慢走。”
樊正衡眼神熱切地看著桃豔兒,在後者嬌羞的回應下,大笑一聲便一把抱進了房間之內。
第二日一大早,兩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特製車架,便在一眾護衛的護持下,緩緩駛離了離陽郡城。
隊伍與來時仿佛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有所區彆的便是,樊正衡的車架內,多了一名女子,天香樓花魁桃豔兒。
他們離開之時,薛明德倒是象征性地來送彆了一番。期間,薛明德的神色如常,並無絲毫異樣。
車架緩緩行駛,隨行隊伍嚴整,顯得莊嚴肅穆。
車架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熠熠生輝。一旁樊正衡車架內的情形,在他的靈性感應下,清晰可見,纖毫可察。
“腹中藏蟲?”陳平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藏著幾分好奇與玩味,:“有點意思。”
轉瞬間,他的心中仿佛有千絲萬縷交織,思緒如電光火石般閃爍。他的神色深邃猶如汪洋,波瀾不驚的表麵下卻隱藏著翻湧起伏的暗流。
不過數息時間,他心緒平定,猶如秋日湖麵般重歸寧靜,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的氣息都沉浸在了莫名的靜謐之中。
嗡~
他眉心靈光輕輕震顫,體內真元緩緩流轉,運轉全身。
+1!
離陽郡城三十裡外,一座山頭石壁下,盤坐著一名頭發斑白的老者。老者的身形削瘦,眼眶隱隱有些凹陷,隱隱浮現出一抹微亮。
老者雖盤坐在這裡,但氣息內斂,深藏其中。哪怕身前不遠處有人走過,都不會察覺到他的絲毫存在。
“咳咳咳”老者突然劇烈地乾咳,喉嚨猩甜,隱隱要泛起血意。他連忙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了一枚碧綠渾圓的丹藥。微微仰頭,就此服下。
十數息後,老者的乾咳開始止緩。就在他繼續化解藥力的時候,他的神色微微一動,手掌一翻,手上便出現了一個黑罐。打開罐口,其內一隻手指大小的漆黑蠱蟲正瘋狂地翻滾著,身體扭曲成各種奇異的姿態,仿佛正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老者凝視著黑罐內痛苦翻滾的蠱蟲,怔怔不語,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他手掌輕輕一動,那黑罐便消失在了手中。
他緩緩站立起身,目光穿越眼前的重重阻礙,投向那遙遠而模糊的地平線。
“莽刀陳平安.看來你終究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
老者的聲音低沉,隱有悶雷之感,全不似他那削瘦乾癟的模樣。
“可惜了,一代天驕,即將隕落”
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的話,那定然會認出他的身份。
薛家宗師,七曜封脈手,薛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