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國內的結核病往往在中早期就能獲得有效的抗癆治療,能發展到咯血的機會並不大,即使有也是少量咯血,控製起來並不難,危險性也不高。
這其中的原因並非病人對結核有多豐富的認識,也不是有更強的防範意識,主要還是在於國內抗癆治療是免費的。
當然免費有限度,藥物選擇肯定偏基礎,很多檢查也沒辦法全免。
這樣的政ce下,想發展到嚴重大咯血的幾率並不大。
當然臨床無絕對,如果真遇到這種病人,相比起簡陋的19世紀也有更多的應對辦法。一般往往是先走內科,使用止血藥保守治療,除非真的保守治療無效才會選擇外科。
現代外科的操作早已脫離了大刀闊斧的時期,尤其像胸腔這類位置,又是血管破裂相關,選用血管介入和內鏡才是主流。
這不僅僅是醫生在炫技或者使用更昂貴的醫療器械增加收入,主要還是考慮術中帶來的創傷和術後恢複效果,畢竟手術隻是對抗咯血,沒辦法真正解決結核病。
卡維現在所處年代對結核病除了有些不那麼科學的經驗辦法外,連一知半解都談不上。病人往往病情嚴重,外科反而能起到不錯的療效。
不過受限於器械和急救藥品,卡維能做的也就隻有出現於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老式手術。
好在這種手術操作不難,效果也還可以,就算那些效果不太好的病人也總比放在瞎幾把搞的內科強。何況卡維手裡還有垂體提取液,多少能起到止血的作用。
而高爾夫球就是這種手術的關鍵,其實要不是乒乓球還沒興起,選擇有彈性的乒乓球對肋骨和縱隔更好。
主宮醫院不遠處就有一處高爾夫球場,麵積不大,但卻是全法國乃至全歐洲最早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德波俱樂部所屬財產。能在這裡享受的都是巴黎上流社會中的精英,塞迪約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以及主宮醫院的院長和幾位內科名醫。
在斯內德決定相信卡維之後的半小時內,醫院內外湊了十顆高爾夫球。
這時就要感謝萬惡的資本主義將原本的上漆皮革球進化成了古塔橡膠球,至少在安全性和柔韌性來說要好上不少,對身體刺激也要小一些。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結核病會引起肺部炎症,然後相當一部分會造成組織的壞死,最後形成空洞。”
卡維和幾個人一起蹲在水盆邊清洗著這些高爾夫球,同時解釋手術的原理:“不論是炎症、壞死還是空洞都能引起咯血,區彆在於程度不同罷了。肺部血管本來就細,又有胸廓阻擋,直接破潰無法做到有效止血。”
“卡維醫生,垂體提取液已經上了。”一旁的卡蓮說道,“咽喉血塊清除乾淨,呼吸暫時平穩。”
“恩。”卡維抬頭看向阿莫爾,“準備麻醉,一定要注意他的呼吸,隨時準備好處理咯血。還有注意他的體重,彆給多了。”
“好的。”
卡維的解釋才過去一半,周圍人的問題就出現了:“咯血量並不大,和平時放血療法差不多。外科切開的傷口更大,出血量更多,為什麼一定要手術止血?”
“斯內德醫生不愧是巴黎大學的高材生,是個好問題。”
此時的斯內德脫掉了黑色外套,隻穿著馬褲和襯衣,和塞迪約以及三個助手一起在那兒刷球。雖然他心裡對外科仍存有一絲芥蒂,可病人到了卡維手裡之後就沒再咯血,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我對剛才的不禮貌向你道歉。”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調侃你的意思。”
卡維解釋道:“首先要明確,咯血量並不是真正的出血量。我們看到的隻是被排出體外的血液,還有許多瘀堵在肺內的鮮血很快就會形成血凝塊。現在還算好,要是再繼續放任他咯血,不擺放好體位,病人就會被自己的血憋死。”
“所以,這些球的用處是”
“很單純的壓迫止血而已。”卡維說道,“我父親在倫巴第行醫的時候嘗試過兩次,我見過,效果還可以。隻是當時用的是能吸收液體的紗布包裹了一些病人自己的脂肪,進行填充,擠壓肺部達到止血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蹲在水盆邊上的幾位醫生紛紛點頭,“既然當時就有效果,現在自然也有嘗試的必要了。”
卡維提出的手術方案又一次超出了塞迪約的想象範疇,畢竟曆史上第一個靠往胸腔裡塞東西治療咯血的手術還得過25年之久。而選擇用球類替代其他異物的方案得等到1945年,隻不過當時用的是甲基丙烯酯做的塑膠球。1】
“胸腔手術,卡維醫生的膽子可真大啊”
“要不然怎麼辦呢,肺結核咯血最後的結局都不好。”
斯內德還是典型的內科保守思維:“現在我看他倒是穩定了,能不能就這麼躺著?”
“暫時的而已。”卡維解釋道,“斯內德醫生應該知道長期單側臥床的危害,如果出現壓瘡,說不定走得更快。”
“確實。”
看似單純的咯血,到了卡維這裡卻變得格外複雜,需要考慮許多方麵。最後選擇外科治療也是不得已,止血藥量有限,長時間給這位病人使用,卡維可受不了。
“卡維醫生,手術方式確實很吸引人,但我更想學習你所用的藥品,以及這種奇特的給藥方式。”斯內德眼光不錯,“我覺得這才是整個救治過程中最重要的部分。”
“藥品由維也納的一家叫卡拉奇的藥廠生產。”卡維說道,“如果覺得效果不錯的話,你們可以選擇去那兒進貨。”
“多少錢一瓶?”
“e我也忘了,反正不是很貴。”卡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又順勢推薦起了彆的東西,“具體使用還需要檢測血壓,可以使用我帶來的那種血壓計,是由維也納的拉斯洛鑄造廠生產的。”
“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