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白沒來過南方,也不認識南方的人,甚至隻能派自己隨從當乞丐,去收集信息,若是真有如此本事,又豈會這麼大費周章?應該就隻是自己多心了。
解敏搖搖頭,將腦海雜念清空。
一旁的丁誌方聽得是目瞪口呆,整個人呆立當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南方的事內裡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而且夏之白似乎很早就理清了,也早就看穿了,因而特意布了個局,等著南方官員跳。
如今南方真跳了。
想到自己來南方做的一切,丁誌方隻覺一陣毛骨悚然。
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丁誌方縮了縮脖子,讓衣衫稍微靠近了些,隨後道:“那明日的官商大會?不會有太多波瀾?”
夏之白笑著道:“會有,但不會很多。”
“呂滄的回來,基本預告著,他們前期的心思,全部落空了,鹽運司的官員,跟獲利的那批人,未必是同一批,至少從目前來看,並不在一個地方,因而他們不會為了彆人,把自己的前程性命都搭上。”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嘗試一下後,基本就放棄了。”
“掙紮也無意義。”
“他們不知我打聽到了多少消息,也不敢賭,一旦賭錯了,那就意味著他們對下麵鹽廠情況不了解,如今鹽運司在他們口中,就隻有一個收稅,這也意味著他們收稅都沒收明白。”
“這少的可是國家的錢。”
“他們是不敢讓自己去冒這風險的。”
花綸蹙眉道:“但前麵不是已經送來了賬簿了嗎?難道還能推翻?”
夏之白道:“這有何難?”
“那些鹽廠倒閉了,而後跟其他鹽廠合並了,賬目也放一起了。”
“他們隻負責收稅,其他情況並不了解。”
“隻要想糊弄,借口還不好找?”
“不過這事沒必要死抓著不放,沒什麼太大意義,隻是逼的雙方臉色不好看,我們這次來,不是跟人結怨的,隻是來解決南方灶戶問題的。”夏之白主動提醒了一下。
聽到夏之白的話,花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夏之白也好意思說這話?
這不是他挑起的嗎?
他們可沒心思死抓著不放。
花綸道:“這樣說的話,事情倒是簡單了,隻是一些簡單的扯皮,互相拉扯一番,事情就解決了。”
“呼。”練子寧長籲一口氣,露出一抹放鬆之色,道:“我前麵還真擔心,你就一個勁死咬著不放,要是真不管不顧的硬頂到底,我還真不知該怎麼收場。”
“唉。”
“你實在太能鬨事了。”
“任何事一旦經你手,小事也變大了。”
解敏、丁誌方深以為然。
夏之白哈哈一笑,道:“這未嘗不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正著不好解決問題,那就把事情擴大化,等到這些人真的怕了,再回過頭去解決之前要解決的事,這些人就願意坐下來談了。”
“這是一種智慧!”
花綸道:“你這智慧我可沒膽子使,要是沒使好,那可要命的。”
“這種方法,一次就行,次次來,要是那次不奏效,可就真要捅出大事來。”
花綸還是自己知道的斤兩。
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並不適合他。
他也沒這膽量。
夏之白起身道:“事情也給你們解釋的差不多了,後續幾天,就該把南方的事收尾了,南方的事,這次隻是前菜,等到這些人稍微心安之後,就該開始上正餐了。”
“有的事終究還是要做的。”
“大明的稅源,必須要查清查明,也必須抓到朝廷手中。”
“不然.”
“朝廷受製於地方,甚至還要看地方臉色,那朝廷的威嚴何在?又如何服人?又如何正確的統領天下?”
花綸幾人點頭。
他們來餘杭也做了不少工作。
對南方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又有夏之白的臨時惡補,對解決灶戶的事已心中有數了,隻要地方不再弄出什麼事端,此事基本沒有太多波折了。
尤其有了夏之白的保證,更是讓他們心安不少。
幾人簡單聊了一下,便各自散去了。
夏之白也沒有在此地多待,見其他人都走了,也是朝自己的住處走去,等回到住處,呂滄早早就等候在了一旁,隻是跟在正堂不一樣,呂滄手中又多了一本書。
書上隻有兩個字。
《大誥》!
夏之白伸手將《大誥》接過,簡單看了幾眼,長長的歎氣一聲,隨後將《大誥》拿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一邊走著,一邊還輕聲說著:“洪武皇帝寫的《大誥》越來越厚,而百姓手中的《大誥》卻越來越薄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