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談持續了數小時才結束，從下午到黃昏，窗外的天空漸漸染上了暮色。
李佑和尤爾在一份協議前達成了共識。
“這個價格很合適了，”李佑眯著眼睛，“尤爾先生，你我都知道，外麵的價格可比這低。”
他說的很有深意，“我已經看在你的麵子上，付出了最大的誠意。”
尤爾歎了口氣，寬厚的身體晃了晃，他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
“所以……”李佑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今天在這裡，合作愉快？”
尤爾猶豫片刻，便舉杯喝了口喝不慣的茶水，“合作愉快。”
看著簡短的協議，李佑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雙方都在這份協議中取得了共識。
雙方隻要繼續長期合作，自然要遵守這些條款。
尤爾推薦來的退伍兵，會以海外雇工的名義，分批次來到越南，在這邊暫時駐紮。
未來基地修建完畢，這些大兵會和美國那邊的大兵一起共事。
尤爾笑著站起身，“李會長和新聞上的不一樣。”
李佑笑道，“我不是新聞上那麼善良正直？”
韓半島那邊，關於李佑的新聞沒有例外，全是好的一方麵，都被過濾過，甚至網絡上的評論和信息都篩檢過，算是最早進行網絡輿論控製的人了。
尤爾聳聳肩，又點了點頭，“生意人沒有什麼正直善良的，大多都是偽裝，這是正常現象。”
“在新聞媒體麵前，我們每個人都要宣傳我們好的一麵，”李佑和他握了握手，“總不能做個生意，還瘋狂宣傳自己是個壞人，那是砸自己飯碗。”
“我需要是什麼樣子，才能得到最大的幫助，那我就可以是什麼樣子，”李佑和尤爾握完手，尤爾還主動上前和李佑擁抱了一下。
臨走前，尤爾搖頭失笑，“李會長倒是看得透徹。”
話裡話外，尤爾就跟自己有沒看透的機會一樣。
會談結束後，尤爾步入酒店的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閉，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留下的隻是空氣中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尤爾剛摸出手機，想了想又塞回了兜裡，出了酒店坐上車之後，他才抓起手機，手指快速按動，撥出一通電話。
“部長，”尤爾懶洋洋的，“生意談妥了。”
“談妥了？”電話那邊是個很有力的聲音，“多少錢？”
尤爾報出第一批的價格和數量，電話那頭的男人有些意外，“你是真會談生意。”
相比前麵幾次把裝備往外送，這次可真是賺了大錢，能稍微補貼一下國庫。
尤爾苦笑了一下，聲音感慨，“什麼時候這種生意才能到頭？”
“差不多了，快熬過去了。”
他們並不是小人和內奸，隻是現在沒有辦法。
在九十年代初期，龐然大物解體後，新生的毛熊推行私有化政策。
這就導致了在極短時間內，許多優質國有資產權貴侵吞，甚至很多技術被外國資本廉價收購。
這段時間成長出了7個金融寡頭，幾乎壟斷了毛熊百分之八十的國民財富以及媒體，這是比韓半島財閥更恐怖的大財閥。
社會貧富差距惡化，大財閥趁著經濟危機，收購並且壟斷了所有的石油天然氣這種黃金行業。
甚至憑著經濟力量控製政府，什麼經濟決策都是那七個人商議好之後，叫來工商部長簽字。
在實行所謂的‘休克療法’後，通貨膨脹到來，普通人積攢起來的幾萬到十幾萬盧布不等的銀行存款，也在轉瞬間變得與廢紙同價。
那些退休的老人更是欲哭無淚，一生積蓄就這樣化為烏有，他們可沒有工作能力了。
在涅瓦河的街道旁，人們還能看到不止一位退伍軍人，他們抱著頭坐在路邊，不想露出自己的臉，前麵的托盤裡擺放著多枚戰鬥勳章和榮譽證書，正在廉價出售。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賣掉自己最後的驕傲與尊嚴。
越想越難受，尤爾咳嗽了一聲，自己點了根煙，默默抽起來。
“本來我們快穩定下來了.”電話那頭的國防部長歎了口氣，“但前幾年又爆發了金融危機.”
“這個金門集團應該也是在那之後，從韓半島出現的？”
“是，”尤爾歎息了一聲。
本來九六年後，他們的經濟已經開始慢慢穩定下來，結果又爆發了九八年的金融危機。
盧布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在一夜之間又貶值了五分之四，人們手裡的錢再一次被掏空。
甚至中間還發生了戰爭
他們缺錢，而且缺的是美金，不是盧布。
這也是他們又開始出售武器，往外送士兵的原因。
先用賣槍賣炮的錢養著已經撥不出款給他們的軍隊，再將一部分軍隊打散送到外麵，經濟好了再看看能不能伺機召回他們。
“能達成合作就行，”部長也難受，“他們去了就讓他們好好工作，彆三心二意。”
部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補充道，“我們新總統，一定能帶我們走出泥潭，要有信心。”
“我感覺李佑已經猜到了我們的來曆，”尤爾沉聲道，“本來我都以為生意要談崩了，但他還是接受了。”
“可能因為我們賣的便宜.”部長將手中鋼筆扣上筆帽，放到桌子上。
“.”
掛斷了電話後，尤爾還是沒想明白，他們也知道金門和各方的關係似乎都不錯。
尤爾靜靜地看著窗外，心中也有幾分歎惋，他相信能夠變好，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佑並沒有帶著李誘墨去逛逛越南街頭，而是呆在房間中，聽徐鐘烈彙報越南的事。
在崔春白全權將越南產業交付給徐鐘烈後，他成了這邊唯一的負責人，擔子很重。
不過徐鐘烈不覺得累，他很適合這邊的環境。
這邊的半島人多的是，不管是南半島人還是北半島人，都挺癲的。
“你在這邊好好發展，”李佑丟給他一支煙，“這邊就靠你了。”
“會長放心，交給我好了，”徐鐘烈臉上浮現笑容，“剛剛那個尤爾.真是官方？”
丁青插了句嘴，“八九不離十，我剛才在旁邊聽都聽明白了。”
李佑肯定的點了點頭，“他們的經濟確實到這一步了。”
其實毛熊那邊經濟不好，對韓半島也有巨大的影響。
重點就在於，他們在九四年開始，就停止了對北邊一直以來的糧食經濟援助，於是北邊迎來了被官方定義的‘苦難行軍’，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這也促使了南北會談。
“跟他們交個朋友也好，”李佑擺擺手，“我們現在還沒到世界性的大勢力，不會被看成站隊的。”
李佑嘴角勾起，“在俊，回頭讓人往艾米或者傑克那邊透露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