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說,這也算是巧取豪奪了,不過對這一家子,李佑一點負擔都沒有。
從打聽到的陳星俊的行事作風來看,這家夥再不改,命也快沒了。
陳東基一家子如今依附於金門集團,陳華榮和要競選總統的崔昌帝兩口子過得很好。
順洋嫡係的這三兄妹之中,隻有陳榮基這一家子過得很不好。
陳榮基進去蹲了監獄,陳星俊這個嫡長子吸毒招妓不說,大手大腳的花錢舉動更是數不勝數,他母親孫貞來根本管不住,也就是順洋收購案這母子拿到的錢夠多,才能讓他這麼揮霍下去。
事實上也是如此。
一開始聽到正心齋被收購後,陳星俊還是有些著急的,甚至連最愛的兩樣東西都不管,套了個褲衩就衝了下來。
聽到孫貞來那樣說後,陳星俊臉色陰沉的凝視著她,“偶媽.這是在怪我?”
孫貞來抬手,想要抹去陳星俊嘴角的白色粉末,卻被他一巴掌拍開,“你把正心齋賣掉,怎麼都應該讓我來談,我現在才是陳家的家主。”
“你”孫貞來垂下手,眼神凝固在陳星俊乾瘦胳膊的針眼上,有些悲哀的開口,“要買下正心齋的人,是李佑。”
“我能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陳星俊原本怒意勃發的麵龐凝住,半響後他憤憤一甩手,一言不發的扭頭往樓上走。
“公證的那天還需要你到場,”孫貞來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默默說著,“記得要去。”
陳星俊憤憤上樓甩上門,房間中有幾個女人,還有那散落了一地的各類物品
他將地上一個針頭踩彎,一下躺到那張大床上,胳膊深陷肥膩柔軟之中。
“星俊少爺,”左手邊畫著濃妝的女人,正使勁往他胳膊上湊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陳星俊悶聲不說,但房間中都是久經沙場的女人們,心思都不慢,陳星俊下去的時候,她們已經商議過了。
這麼一個肆無忌憚往她們身上揮霍金錢,還不需要她們多累的癲子富二代,估計連家都保不住了,她們也得趁早脫身,即使心中惋惜也沒辦法。
反正他已經夠癲了,也是時候該跑路了,不然的話萬一有一天他犯病,非要讓她們嗑藥該怎麼辦,這些腦子有問題的二代什麼都做的出來,她們是有好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弟弟,但她們還不想陷進去變成破碎的她。
看著陳星俊悶悶不樂,女人連忙假笑著上前示好,接觸之間還是覺得乾瘦的陳星俊有些硌人。
“李佑.”陳星俊換個方法,用鼻子吸進了少量的藥物,喃喃的念叨了句李佑,再往後就是癲意上頭,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
兩天後,李佑的車隊在公證處停下。
公證處的負責人老早就等候在門口,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連同媒體也來湊熱鬨。
不過也隻是這件事有一些新聞亮點,例行跟來罷了,也不敢湊上來問什麼難回的問題,更多的是求證消息是否屬實、花了多少錢之類的。
李佑簡單回答了幾個,並未在外麵多呆。
&n,”公證處的負責人陪著笑容,卑躬屈膝的跟在李佑旁邊,“陳星俊那邊已經到了,您過去亮個相簽個字,其他流程都由我們來解決。”
“不錯,”李佑一行人浩浩蕩蕩走著,“沒想到你在這裡一呆就是這麼多年。”
他沒問過,也不知道這負責人的名字,但卻記得很早之前的事情。
江南區的一些土地交易,就是在這個公證處進行的公證,期間見過他一麵。
那時候這負責人可不會這麼謙卑。
“是是,”負責人低下目光,連連點頭,“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他一個勵誌要做大韓民國米蟲的人,當然要把著這個公證處負責人的位置了。
既不用輪換位置,又能在一些人手中撈油水,有時候還能給這種大人物行個便利,活得豈不自在。
公證處並不大,沒說幾句就走到了騰空的會議室外,負責人上前打開門,側立在一旁。
李佑率先邁進房門,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陳星俊。
會議室內,陳星俊就倚在那絲絨沙發上,抓著扶手的浮腫指節泛著青白。
李佑坐到他麵前,秘書將三份文件放到桌麵上,三方各要一份。
李佑打量了一眼陳星俊,在這種初秋的時候,陳星俊的脖頸上還浮著層虛汗,喉結滾動時,還能看到頸側注射留下的暗紅斑痕,被煙堿熏黃的臉上,瞳孔蒙著層霧翳,眼尾還殘留著消不掉的青色。
以往那個壯實的陳星俊已經不見了,那件他以往穿上後筆挺的銀灰西裝,現在裹著的是嶙峋肩胛,呼吸時空氣隨胸腔震顫滾落進鬆垮的襯衫裡。
注意到李佑在打量他,陳星俊抿抿嘴,舔過開裂的唇紋,“李會長nim,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李佑平靜的看著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給了你很合理的價格,可以簽字了。”
陳星俊嘿嘿笑了笑,深陷的眼窩中眼珠子轉動,“來就是要簽字的。”
他伸手握住筆,“李會長,我還得多謝你,把那個老東西關進去。”
陳星俊帶著抹神經質的亢奮,飛速在三份文件上簽好字,“以後正心齋就是你的了。”
“現在已經搬得差不多了,”陳星俊咧開嘴,“期待李會長去把那正心齋鏟平了。”
沒搭理精神不太正常的陳星俊,李佑隻是揮揮手,讓秘書收走桌上的一份文件。
旁邊的公證處負責人,也要伸手去夠另一份,留存在檔案庫中,卻被陳星俊一把壓住。
李佑本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看到這一幕後,目光沿著那鬆垮的西裝袖子上去,漠然注視著陳星俊的臉。
“李會長,”陳星俊咬著牙,“就這麼急著走?”
一直以來,陳星俊嗑藥發昏的時候,都能做噩夢夢到李佑,如今能麵對他的夢魘,已經是極為不易。
“有事?”
在李佑問話時,他突然像是清醒了過來,怔怔低頭看了眼合同,慢慢抬起手,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離開公證處的路上,旁邊的全在俊還是小聲開口,“會長nim,陳星俊那小子,要不要抹去他?”
“抹去他?”李佑隨意的搖搖頭,“喪家之犬罷了,你吩咐監獄長,看好裡麵的陳榮基就行,要是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就送送他。”
全在俊點點頭,公證處外的記者們已經走了不少,安保們擠出路來,全在俊提前幾步過去,將車門拉開。
他驅散完記者們,自己才坐到副駕駛上。
“另外,回頭在俊去督促一下,讓他們抓緊搬走。”
&n。”
“莊園所有權很快就能確定下來,等他們搬走後把房子鏟了重建,”李佑安排著他做事,“你記得通知一聲金門地產,讓他們派人過去做個規劃圖。”
“那安保措施”全在俊有些擔憂。
“等這些事完成,你跟我要去一趟濟州島,安保措施讓詹姆斯來安排。”
詹姆斯作為精通策劃各種犯罪計劃的人,會突襲也會布防。
前段時間被李佑派到了濟州島,去經營些生意,如今進步的也很快。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向來沉默寡言的詹姆斯,和濟州市的那些官員們相處的也還不錯。
“明白,”全在俊點點頭,將李佑的要求一一記下。
到達金門集團的大樓後,全在俊按照李佑的吩咐,去做那些交代他的事情。
李佑則一路回到頂層辦公室,坐回自己位置上。
如今的亞洲局勢很奇特,很是值得他靜下心來想一想。
因為那次試驗導致的局勢混亂,各方都在暗地裡各顯神通,將網絡上剛興起的‘東亞怪物房’再次坐實。
就如同未來一六年那一次核試驗之後,在韓半島上部署的係統。
不管是韓半島還是北邊,都隻是魚肉罷了。
李佑細細想了一陣子,摸起手機撥打艾米的電話。
他本來並不確定這個CIA核心人員能不能接電話。
但電話最終還是接通了。
“李會長?”
艾米其實早就回了美國,當然有時間接打電話,伊拉克戰爭勢必要拖很長時間,她不可能長期待在那裡。
“艾米專員,”李佑簡單明了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準備撤回那兩支小隊了。”
“算算時間,也雇傭了他們兩年半了,就算一直執行的是安保任務,現在也該休息了。”
艾米皺了下眉頭,心知這是脫身的借口。
無非是美國金門安保已經在伊拉克戰場上撈夠了名聲和油水之後,想要避免精英損失,不然撤回的就不是那兩支小隊了。
“這樣一來,結束完今年的合同,”艾米很平靜的開口,“下一年的合同可就要交給黑水公司了。”
“不過勞務合同的時間,在十二月三十日才結束,”艾米打了個哈欠,“今年又是戰爭以來平民死亡最嚴重的年份,幸好有李會長那些普通的雇傭兵們,隻要他們不撤走就好。”
“另外,”艾米看在過往合作關係上提醒了一句,“有件剛確定沒多久的事情,李會長得知道一下,今年十二月三十日,臨時政府要處決前總統薩達姆,事後會引起更大的反撲,業務量可會大幅度上漲。”
“李會長真的放棄這些利益?”
在得到李佑的確認後,艾米有些遺憾的聳聳肩膀,“既然這樣,那隻能好聚好散了。”
掛斷電話,李佑微微歎氣。
現在美國金門安保,確實追不大上跟美國國務院合作的黑水了。
美國國務院的偏心也是肉眼可見,相對輕鬆簡單高薪的活,被派給黑水的可比金門的多得多。
早早抽身離開,省的過兩年黑水成員虐殺平民那事冒出來,把金門也拖進泥潭。
他能控製韓半島的輿論,可控製不了世界性輿論。
十月末,正心齋。
秋日的蔚藍天空下,正心齋的牌匾被先摘了下來,李佑將它送給陳藝俊,這塊沉默訴說過往的牌子,還是有著一定的紀念意義。
正心齋曾是順洋陳家這個頂級財閥的家族產業,莊園內曾經的豪宅已經靜默無聲,這座見證了陳養喆一生的房子,將在今天成為曆史的背影。
建築公司的機器隆隆作響,機器轟鳴間帶起飛揚的塵土。
上世紀陳養喆親手監督建成的房子,不管是構造還是裝飾,處處都帶著古樸和雅致的東方審美。
隻是這些都開始隨風逝去,巨大的鏟車逼近已經老舊的房屋,隨著機械臂的揮動,承載著不少人記憶的建築就此轟然倒塌。
陳藝俊就在李佑身邊,她麵上帶了些難以言明的情感。
塵土飛揚,瓦礫四濺。
儘管她從未有過繼承陳家的資格,可還是對家族抱有一些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