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頭說完這句話,就對上魏昭直勾勾的眼。
虛弱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又平淡地挪開視線。
要不是隔得遠,他說話顧忌刻意壓低。錢老頭都要懷疑魏昭聽見了。
過了年去縣裡醫館,也不知路上順不順利。這年頭世道亂,戴著毒藥倒也能防身。
虞聽晚便收下了。
“老山參大補元氣,之前夫君就是靠著他才救回半條命,你那裡還有嗎?”
錢老頭瞥她一眼:“你有錢?”
換成以前,虞聽晚早就默默垂下頭不說話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姑娘挺直腰板:“有。”
慧娘可是給了她一兩的聘禮錢。
魏昭的身體狀況虞聽晚看在眼裡,彆說錢老頭不準備開藥,便是虞聽晚也生怕吃出個好歹來。
她不想魏昭出事。
錢能再賺,可夫君隻有一個。
虞聽晚在大事上拎的清。
錢老頭擺擺手:“有錢也沒用。”
“我就那麼一支老山參,還是之前從山上挖的。”
“被你男人吃了半隻,剩下的半支給傻妞入藥了。”
誰讓傻妞當時出現了血崩之狀。
虞聽晚愁苦:“那可有彆的補身子藥材?山路遲遲不解封,我實在不踏實。”
錢老頭沒有。
“十裡八鄉就我一個赤腳大夫,我手裡沒有,你也甭想著誰有。”
不過,他也給姑娘指了條明路:“當年我摘那老山參時,邊上還有一隻參,見年份太淺就留了下來。”
“那是能救命的。”
“你男人脈象弱還紊亂,毛病又一堆。山路一日不解封就得拖一日,可我怕他身子熬不住。要是想救人,就去山上找。要是不想救,就能準備棺材了。”
虞聽晚心下咯噔,忙追問:“在哪個位置?深山嗎?”
“還沒入深山。深山草藥是多可猛獸也多,村裡除了有本事的獵戶,誰敢不要命往裡闖?”
錢老頭:“在東南坡方向,具體在何處,我要是記得住還能便宜你?”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尋了多回都沒見著。又過去那麼久了,也不知如今還在不在。”
虞聽晚沉默下來,見錢老頭要走,給他裝了一籮筐的柿子。他也沒白拿,留了些傷藥。
等他走後,虞聽晚站在原地又發了好一會的愣。
明明穿的很暖和,怎麼就突然冷了?
兩人的對話,魏昭都聽在耳裡。
他垂下眼皮,玩著手裡的柿子。
生或死對他來說都不是解脫。
不意外,更不在意。
可是有人在意。
虞聽晚去灶屋把這事告訴了慧娘和衛守忠。
“爹娘,咱們要不要進山看看。”
捶打聲跟著消失。
慧娘眼兒通紅,捂著臉哽咽。
衛守忠看了眼發妻:“錢大夫說得對,等山路解封得等什麼時候?那是聽天由命。”
他毫不猶豫:“他娘,你給我弄些乾糧。”
能不能找到和去不去找,到底是是不一樣的。
他又看向虞聽晚。
“你留在家裡。”
“錢大夫嘴裡的參咱們隻怕翻遍了也難尋。與其浪費功夫,不如進深山看看,你姑娘家跟著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