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廝把薑熙親手做的香酥鵝,當著她的麵兒一塊一塊全丟了。
然後又將她抄了三天三夜的佛經,一頁一頁地撕掉。
最後捧出她的一匣子銀票,拿油燈全點了。
真是氣人!
沈青棠在夢中氣醒,一睜眼,便覺四周是黑沉沉的夜色。
適應了好半晌,才借著窗外的一絲月色,分辨出這是趙淵的房間。
而趙淵亦是睡到半夜,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垂眸便對上她奶凶奶凶的目光。
“……”
並非他執意要與她同榻,隻是外頭有沉夢那小丫頭守著,難道他能露怯?能自己去書房睡,把寢屋留給通房丫鬟?
於是他沐浴過後,便咬一咬牙,在她身側躺下,熄燈。
他剛躺上來的時候,小娘子似是尋到了依靠,黏黏糊糊地便往他懷裡鑽。
以至於他暗爽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睡覺。
“你睡覺不安分。”在她開口之前,他率先發難。
沈青棠麵色微紅,蓉娘也總是說她睡覺不安分,半夜裡喜歡亂蹬。
“玉奴還是頭一回……同旁人一起睡呢……”她沉默片刻,垂著眸子說道。
蓉娘和杏兒、薑熙不算“旁人”,所以四舍五入,約等於一直是自己睡的。
羅帳裡的氣氛一下子便微妙了起來。
趙淵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下意識地碾了碾手指,卻忘了她正抱著他的一條胳膊。
粗礪的手指一動,便捏到了小娘子軟乎乎的玉指。
沈青棠麵色爆紅,虧得有夜色做掩護,才沒叫他瞧出端倪。
這人,好生孟浪……
話雖如此,她不主動撤開手,趙淵竟也就那樣捏著沒動。
二人心思各異,竟也囫圇睡著了……
翌日一大早,趙淵起床時沈青棠還未醒,一張芙蓉麵嬌憨,額上的高熱卻是已退了。
趙淵一壁穿著朝服,一壁對自己昨兒同她牽著小手睡了一整夜這事兒耿耿於懷。
收留她住一晚也就罷了,還膩膩歪歪地牽著手睡,倒顯得他多看重她似的。
沉夢在廊下打了一宿的瞌睡,見趙淵醒了,連忙便進去查看沈青棠的狀況。
“燒退了。”趙淵麵無表情道。
沉夢頷首,想著調一調方子,再煎一劑藥來。
趙淵皺眉,又說了一遍“燒退了。”
沉夢蹙眉,聽出了話外音,頷首道“奴婢省得,待娘子醒了,便會伺候娘子回去的。”
真是的,他這破床又硬又冷,當她家娘子想睡啊?
趙淵不置一詞,便領了金影出門上朝去。
這可不是他說要趕人的,是她那婢子太聰明自己猜的,他暗戳戳想到。
省得她醒來要怨懟他嫌棄她。
金影好容易見著兩位主子共宿,自然是不遺餘力地勸著“沈娘子身子嬌弱,恐怕還不好挪動呢……”
趙淵頓住腳步“所以,就要爺給她騰地方?”
金影……您就活該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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