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們的聲音在馬車內撞出一陣陣驚栗心跳,帶著一絲瘋狂。
季泊舟看著眼前他從未見過的景象,不知道此時是什麼心情。
整個人都像是被焊在了原地。
原來,原來願願方才那般痛苦,竟是看到了這番景象?!
鬼物們的身體在空中扭曲變形,仿佛隨時都會化為一股黑煙消失。
然而,它們的笑聲卻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季泊舟忍受不住,立刻捂住了耳朵。
他沒想到的是,捂住了耳朵,瘮人的聲音也能直接進入腦中,讓他的大腦又漲又痛,絲毫無法停息。
他依舊逃無可逃。
隨著大腦的疼痛,季泊舟的身子也開始痛起來。
一陣陣涼氣纏繞身側,他的身體密密麻麻起了無數層雞皮疙瘩,生出一陣賽一陣的寒意。
對季泊舟來說,此時,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那寒意,宛如一根根冰棱紮進骨頭縫裡,再將他的每一根骨頭都生生撬開。
鮮血淋漓,又極寒極痛。
“季泊舟,現在,你嘗到了這對我下的血魂咒的滋味吧?”
陸旋挑了挑眉,“舒服嗎?是不是挺舒服的?”
她臉上掠過一絲邪惡的笑意。
“當你聯合江遠風一起來對付我的時候,是不是沒想到,我還有辦法將這術法還擊回去?”
“你錯就錯在,太自以為是!你以為那江遠風真是為了你好嗎?他以你的生辰八字下咒,所有的反噬,就都會落到你身上!”
“我想啊,江遠風當初給我下咒的時候,一定是覺得這血魂咒無人可破,可惜啊,他錯了。不過我也得感謝他,讓我的功法又進了一層。”
如果沒有江遠風,她根本無法在方才那般差點死去的危急關頭,依靠自己,找到自己的守護靈。
有了守護靈,就代表,她以後死了,也會像祖師們一樣,擁有自己不滅的神魂。
是她,帶著自己走出了那樣的魔障。
她沉吟一瞬,看向季泊舟,“不過,你也彆怪我!”
“這血魂咒,門內教導,無法可破。這咒已經將你我二人綁在一起,必須有一個人要死。我方才也不過是將那個要死的生辰八字,由我,改成了你。這此消彼長的關係,想必季少爺,是願意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的吧?”
季泊舟聽著他的話,隻覺得眼前一陣又一陣的黑暗,朝著自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身體的疼痛早已讓他沒了方才的幻想。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傾瀉而下。
“不,願願!我沒有要殺你,沒有要害死你啊!”
“我隻是找人下咒,讓你隻心悅我一人,願意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你是知道我的,你知道我愛你的,我怎麼可能舍得殺你呢……”
“上一次,上一次你在季府,不就已經知道了嗎?我是沒有辦法對你下手的……”
陸旋靜靜地看著他,隻覺得他口中的一切都極為諷刺。
為了自己的私欲,便要囚禁自己一生。
這,也配稱之為愛嗎?
看著陸旋此刻隻有冷漠和厭惡的神色,季泊舟心痛如絞。
耳邊的鬼叫愈發淒厲,大腦裡就像被插了無數把尖刀,惡狠狠地刮著他的耳骨和大腦,痛苦又刺耳。
他喉嚨裡的嗚咽早不成聲,幾乎是帶著乞求,“願願,我求求你,求你幫我停下這咒好不好?”
他現在是真的有一絲後悔了,沒想到江大人對願願下的竟是這般殺人的咒術。
可是先前,他的要求,明明隻是讓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而已啊。
江大人,騙了自己!
為何,他為何要騙自己?
為何要利用自己對願願下手?
季泊舟隻感覺腦子裡像是有一團亂麻,一頭是江遠風,一頭是陸旋,二人各牽著一頭,生生將他束縛其間,要一點點將他的生命乃至神魂都纏絞殆儘。
“願願,我好痛……”
“願願,你救救我……”
“我求求你了,願願,你救救我……”
“啊——”
忍不了腦子裡的百鬼肆虐,季泊舟終於發出了痛苦又淒厲的一聲哀嚎。
車夫聽得馬車內的叫聲,忙是”籲“了一聲,叫停了馬車。
“少爺,您怎麼了?”
馬車停下後,車夫關切地問了一聲。
陸旋將季泊舟逼至車壁角落,取下頭上一枚發簪,猛地抵在了他的咽喉。
她聲音涼的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告訴車夫,走到路邊,停車。讓周圍你的人,全都撤離!”
她手中的金簪刺破了他的皮膚,“不然,此刻,我便能讓你喪生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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