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禮本就能判斷出此事的異常,所以對裴帆這和稀泥的敷衍之語自然聽不進去。
“指揮使,”他彎腰,畢恭畢敬行了一禮,“之前我季府與指揮使之間多有誤會,還請指揮使不計前嫌,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老夫在此,特給指揮使賠罪!”
“不過今日,確實還有一事想找指揮使打探一二,還望指揮使賜告。”
裴帆見季相禮如今竟像是換了個人,不但人像老了二十歲,從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心裡一時有些感慨。
“季國丈多慮了,從前的事,二小姐已故,自然也就都煙消雲散了。”
季相禮如釋重負,心頭一跳,趕緊道,“還是指揮使寬宏大量。老夫想多嘴問一句,您的金吾衛一直近身護衛皇上安全,自昨日老夫出宮後,皇上可有見過什麼人?或者,發生過什麼事?”
話未說完,便見裴帆的臉色越來越緊繃。
他看著季相禮那期盼的眼神,立刻厲吼一聲:“放肆!”
“天子起行,豈是你一介草民能隨意打探?!”
“是是,草民逾越了。”聞言,季相禮當即告罪,“方才一時沒有了主意,這才找指揮使打探一二。還請指揮使寬仁,諒解老夫無心之語。”
但他心裡,卻還是隱隱劃過奚落。
從前這些打探之事,不過是臣子間的舉手之勞。
隻要他願意,宮裡每個人的一言一行,不出半日便能搜羅齊全。
這本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而現在,裴帆卻因這事斥責他。
不過就是想出口氣罷了。
裴帆冷哼一聲,沒有再回話。
眼見著裴帆要走,季相禮擔心其他禁軍和金吾衛更加難打探到什麼,登時一把拉住了他。
“裴大人,老夫知曉你對皇上忠心。隻是這次,老夫本也不是圍著生亂子而來的。還請裴大人通融一下,可否告知老夫,昨日我走後,這宮裡都有什麼人再進來過?”
裴帆見他問的不是皇帝之事,而是有什麼人進宮。
這才將衣袖一扯,懶懶打量了他兩眼。
“季國丈若是不說究竟為何事在宮門打探,恕裴某難以相告!”
“是是是!”季相禮不願爭這一時高低,忙道,“昨日,皇上宣草民,說是要頒發一道旨意,恢複思巒的世子之位。草民感念皇恩,所以這才來問上一句,想知道是什麼緣由,今日在府上一直沒有等到宣旨公公。”
“原來是這事。”裴帆嗤了一聲。
“季國丈早些說出來,不就不用耽誤這麼多功夫了嗎?”
“昨日你離宮之後,江大人就因受傷之事,進宮告假來了。後麵與皇上相談了兩個多時辰,然後便沒有什麼人再進宮了。”
裴帆試探性地掃了季相禮兩眼,“不過這事情既然皇上已經答應,季國丈也不用太擔心。該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該是你的,那也強求不來!”
說完,略一點頭,隨後帶著人走了。
季相禮的笑僵在臉上。
裴帆那些話就像是一個個巨大的火藥桶,在他心裡炸得天昏地暗。
江遠風!
竟然是他!
他眼裡翻湧著無邊的恨意,如一泓黑暗的深淵,頓時升騰起無數殺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