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老林上半身前傾,視線越過自己閨女,對餘歡說了一句:“小餘啊,你可彆想著賺錢,做好本職工作就行。”
聞言,餘歡抬起左手摸了摸鼻子,沒有多做反駁。
心中忍不住腹誹。
您閨女背的包,全都是愛馬仕,少說也要幾萬塊一個。
確定在報社做好本職工作就養得起?
他可不想真的當一位軟飯男。
還得是下海搞錢!
有膽敢乾就能發家致富的年代,已經過去,接下來,就要看誰能站在時代風口上。
餘歡正好明曉這些風口的準確位置。
相比起在體製內摸爬滾打,真不如在風口上翹著二郎腿躺平吧?
三人皆低垂著眼簾,默默乾飯,思緒似乎都飄得很遠,很遠。
光完盤的老林放下筷子,忽然撇過頭,對餘歡說:“小餘啊,下個星期一,我上任總編輯的公示,應該就會出來了。”
“啊?”
“啊?”
兩道驚詫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前麵那道是真的有些詫異。
餘歡純屬是跟著林有容附和出聲。
老林視線收回少許,看著自己閨女,調笑說:“平時都不跟你爸我打電話聊天,也不跟你媽聊我,連你爸我要當廳級乾部了都不知道。”
話音落下。
林有容捕捉到的重點,卻在前兩段話:“爸,我怎麼不聊你了,不是每次都問你身體情況了嗎!上次聽媽說你咳嗽,我還叫餘歡帶梨膏糖給你了呢!”
“得了吧你。”老林擺擺手:“和你媽隨便一聊半個小時,聊到我,不超過三句話。”
林有容放下筷子,無可奈何地說:“你前麵那話就說得不對,就算不超過三句,那也是聊你了啊!”
父女倆拌完嘴。
餘歡看向老林,眉梢輕微上揚,嘴角自然地向上彎起,形成一個溫暖的笑容:“恭喜爸榮升要職!”
他言語中帶著喜茫執乓壞憔粗亍?
社長屬於行政領導,代表報社的麵子,身兼職務更多,經常在外拋頭露麵。
而總編輯是業務領導,主持日常工作,側重內部管理,屬於報社的裡子。
二者均為報社的主要領導,除了份量有輕重之彆,級彆是一樣的。
聞言,老林微笑著,對餘歡說:“所以講,你更要腳踏實地,要在崗位上好好乾。”
老林作為嶽父大人,這一番話隻為提點女婿。
餘歡心中明了,忙不迭連聲應是。
南北方人的習俗差異非常大,甚至在體製內這一點上,看法也有略微不同。
北方以北,隻要不是體製內,除了國企、銀行、醫生、律師,都不算什麼正經工作,甚至等同於無業遊民。
聊天的時候,不扯什麼錢不錢的,開口就是問你在哪上班,有沒有編製,隻問你是哪個局哪個部門,其他的根本不跟你聊。
然而,南方人一桌長輩喝酒吹牛逼的時候,誰家孩子搞錢最多的那個,絕對是說話最有底氣。
甚至談到當官,也蒙上了一層搞錢色彩。
不管到底做什麼的,隻要生意做得夠大,假山一擺,錦鯉一養,比誰都體麵。
在南方對行政編比較熱衷的家庭,一般都比較富裕,完全不需要孩子搞錢,大幾萬的備考培訓班說報就報。
所以說,丈母娘那個兩頭兼顧的事業單位,其含金量可見一斑。雖然筆試比行政編簡單一些,但麵試決定一切。
懂得都懂。
星城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大城市,老林這是擔心女婿,因為小幾千塊錢的工資,功利心發作,撂挑子不想乾了。
餘歡感覺老林把他給看破,打了哈哈說:“爸,既然都吃完了,那我們就撤唄。”
“那我就不陪你們年輕人了,最近事情比較多。”老林起身。
隻有女兒女婿在場,自在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爭取晚上十點前回家。”
餘歡瞅著他臉上揮之不去的疲態,發自肺腑叮嚀一句:“事情再多再忙,您也要注意休息。”
老林笑眯眯地點點頭,瞧著正在戴口罩的林有容,打趣說:“瞧瞧,親生女兒還不如這半個兒呢!”
“對對對。”林有容翻了個白眼:“林廳,您一定要多注意身體!您的健康對我們全家來說無比重要,請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老林倏忽裝模作樣地吹鼻子瞪眼,挽起袖子:“沒大沒小的,擱十年前看我抽不抽你!”
林有容忙不迭躲在餘歡身後,笑嘻嘻地探出腦袋:“爸你也隻能暢想一下十年前了,現在嘛,我前麵有擋箭牌!”
被當作擋箭牌的餘歡撓了撓頭,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