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姐端起碗洽了一口湯,好為人師地接過話茬:
“素素,按照我的經驗,跟壞男人交往的時候,一定會發現三個無比鮮明的特征,第一個是臉皮厚,第二很有幽默感,第三還非常主動!”
林有容聞言轉過頭看向茹姐,擤了擤鼻子。
她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茹姐,你說得太對了!這三個特點,他全占!”
“是嗎?”
茹姐整個人一愣。
餘歡的幽默感顯而易見。
平時素素經常舉著手機跟他聊天,那張冰塊臉都樂得不行。
但也沒有發現他臉皮厚和非常主動的特質啊?
尤其是之前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交談中有聊到過,這小兩口剛開始的時候,似乎還是素素主動才成的。
話音頓了頓:
“化妝品對皮膚是有一定傷害的,雖然能改變人的外表,給人一種暫時的新鮮感,但這種追求表麵的新鮮感,我覺得不切實際,未免太過廉價。對我來說,所謂新鮮感就是陪著舊的人,一起去未曾去過的新地方,經曆未曾經曆過的新鮮事。”
茹姐眼見她扯了一張抽紙就想擦臉。
最後化作一股動力,讓她昂著頭噘嘴,湊上去親了親餘歡的臉頰。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咦!醜死了!”
“呃……”
抬起小粉拳,錘了錘他的胳膊,帶著些撒嬌地說:“我剛用紙巾擦過嘴的,才不油呢!”
“是嗎?”
而是一種深深的、甜蜜的感動,仿佛整顆心都被蜜糖包裹住。
然而他並未立刻開吃,而是轉過頭,神情認真地看著林有容。
她本想調笑著為餘歡開脫一二,這下卻是始料未及。
他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打量著林有容淡粉色腮紅上的淚痕。
“其實之前我就想跟你講了,但又怕掃了你的興。”
作為專業人士,忙不迭抬起如來神掌擺了擺:“千萬彆!衛生紙卸妝很傷臉的!”
“唔……”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林有容臉上淚痕猶在,見他這搞怪的模樣,不禁撲哧一笑。
餘歡臉上湧出微笑,繼續說:“還有啊,如果我真的追求那種以新換舊的新鮮感,喜歡上彆人,那在其他男生眼裡,你也同樣新鮮有趣不是。我還擔心你喜歡上彆人呢!伱以後,可千萬不要這麼卑微。”
“老婆,你這妝化得不是很濃,並沒有滿臉花誒。”餘歡順勢轉移話題。
隨後將紙團放在骨碟裡,把自己麵前那碗滿滿的山藥排骨湯,推給一旁的餘歡:“我隻要喝湯,你把山藥排骨吃掉吧。”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小心翼翼地辯解:
到這個份上,壞男人的話題是她帶出來的,她可不想當攪屎棍。
林有容拿起手機,先是通過黑屏大致看了看自己的臉,然後又解鎖打開前置攝像頭仔細觀察。
聽茹姐的,轉而用紙巾輕輕地拭去唇邊的油漬。
林有容越聽,腦袋瓜越耷拉。
正當兩口子調笑之際,倏忽,小小的包間裡又響起一陣哽咽之聲。
餘歡應了一聲後,將碗扒拉到自己的正前方。
“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外向呢?”
餘歡左手急忙換下右手的筷子,驚訝地捂住臉頰:
“油物!”
女人再了解女人不過。
隻覺自己,比此前更感動,卻不是那種酸酸的催人淚下的感動。
茹姐腦中念頭千回百轉,微微一咳,又趕緊話鋒一轉,補充說:“當然,千人千麵,這也不是絕對的……”
“哦……”林有容動作一滯。
“好!”
真情實感地點評:“我感覺還挺可愛的!”
經常和另一半分居兩地,有點疑心也是正常。
“咦——”
餘歡將最後一筷子辣椒炒肉送進嘴裡。
林有容一雙翦水杏眼,斜睨著他:“壞男人,你快點吃吧!我還得回酒店卸妝,現在臉上肯定醜死了。”
她側過身子拉著餘歡的衣角,嘴唇翕動了一下。
對她而言,這種親密的舉動,遠比任何言語上的表白,都來得更有份量。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隻見茹姐掩嘴而泣,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滑落。
林有容立刻挪動椅子,靠近茹姐,輕輕地虛抱住她,安慰道:“你怎麼啦?王靜茹,彆哭了。”
茹姐放下手,放聲嚎啕大哭:“你老公說得太感人了!”
餘歡見到這一幕,有些無言以對。
萬萬沒想到,隨口的短視頻文藝小短句,能讓老婆淚流滿麵,哭成小淚人。
抒發真心的長篇大論,老婆沒哭,但離過婚的女人旁聽後卻哭了。
林有容有樣學樣,輕拍著茹姐的後背,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
與林有容不同,茹姐的淚水來得快,去得也快。
還沒有三分鐘,她接過林有容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臉上便露出了笑容:“說實話,聽餘歡這發言,就知道是個好男人。”
餘歡正嗦完排骨,將其堆疊在骨碟上,聽到這話卻感到有些無語:“意思是,你們之前不是開玩笑,是真把我當成壞男人了?”
林有容撅了撅嘴,輕哼一聲說:“你到底是什麼男人,口說無憑,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以後看你的表現!”
“好的領導,我以後肯定好好表現!”餘歡打趣地敬了個禮。
然後將隻剩下湯的碗推到林有容麵前,自己則開始享用剁椒魚頭。
不多時。
餘歡扔下筷子,餐後的飽腹感,使他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
三人稍作整理後下樓,餘歡一馬當先到收銀台結賬,出了飯館以後,攔下一輛出租車返回酒店。
筆直的馬路儘頭,落日的餘暉,將半片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一天的時光,仿佛眨眼之間就即將逝去。
餘歡手指輕輕叩著自己的膝蓋,倏忽發現車廂裡實在過於安靜,就隻有發動機的嗡鳴在耳邊縈繞。
回頭透過墨鏡一瞥,卻發現林有容和茹姐相互倚靠,都閉著眼睛,好像已經睡著了。
十分鐘後,出租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餘歡掏出錢包,同時吆喝著叫醒她們:“二位女士,我們到地方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後排座位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著車門打開的聲音。
顯然都是在閉著眼睛休憩,並未完全入睡。
餘歡伸手接過司機師傅的找零後,隨口懶艘簧靶恍弧保婕賜芬膊換氐刂苯酉魯怠?
不輕不重地甩上車門。
抬眼便看到林有容和茹姐,正手挽著手,站在酒店的玻璃門扉前等他。
餘歡急忙踏上路沿,大步流星地穿過人行橫道,跟在她們身後進入了酒店。
走了一下午的路,他的雙腿已經感到有些酸軟,這可能是因為腳部曾經骨折過,平時缺乏運動的緣故。
不過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示弱,他嘴角含笑打趣說:“你們怎麼回事,一上車就閉著眼睛,有那麼累嗎?”
“我兩條腿都已經有點麻木了。”
茹姐唉聲歎氣,無精打采地說:
“現在什麼也不想乾,隻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一行人穿過大廳,徑直走向電梯。
餘歡快步越過二人走在前麵,摁下上行按鈕,然後看向林有容問道:“老婆,你累不累?”
聽見餘歡的詢問,林有容頓時陷入沉吟。
茹姐接口笑說:“她走這點路怎麼會累呢?肯定是昨晚沒睡夠。”
林有容纖細的手指抬到自己麵前,推了推墨鏡,稍作思忖後說:“我先卸妝,然後再陪你到珠江邊走走吧。”
“好的。”餘歡微微點頭。
電梯門扉在“叮”的一聲輕響中徐徐打開,三個人有序地走了進去。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這門扉成為一個繁忙的樞紐,隨著旅客們的穿梭進出,不斷地開啟又關閉。
“叮!”
門扉重複著機械軌跡應聲而開。
電梯廂裡。
餘歡提著一隻牛皮紙購物袋,輕挽林有容的胳膊。
兩人並肩而出。
袋子裡裝著他的衣服,以及林有容的新專輯。
餘歡深深吸了一口酒店大堂馥鬱的香氛,隨後,他們步調一致,不急不緩地並肩向外走去。
珠江流經羊城的這一段並不寬廣,此時又正值枯水期,江麵顯得有些蕭瑟。
雖然兩岸現代化的高樓林立,但在這個年頭,由於平時沒有城市燈光秀的裝點,夜幕下的景色並不算驚豔。
然而對於餘歡和林有容來說,對方的存在,就是最美的風景。
他們沿著江邊悠閒地散步,江風輕拂,帶來陣陣清涼。
餘歡輕摟著林有容的腰部,感慨地說:“今天來羊城找你,好像什麼都沒做,就光顧著走路了。”
林有容聽後微微一笑,柔聲回應:“這樣也挺好的,你的腳傷剛好,就當作是康複訓練吧。”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這會剛過六點,江邊已有不少散步和鍛煉的身影。
餘歡拉低帽簷,戴著墨鏡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昏黑,十分不適地摘下來,將其放在牛皮袋裡。
“老婆,等會你把墨鏡和帽子都拿回去吧。”
林有容莞爾一笑:“你現在也是名人了,這些給你戴,其實都是我的。”
餘歡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麵,輕輕搖頭:“不用了,我那邊都有。”
這幾千塊的雷朋,丟了真得心疼上好一陣,還是精品店裡十塊錢一副的不知名墨鏡,更適合他。
“好吧~”林有容輕聲應道。
她能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腰側的手,這一刻,兩人的身體緊緊相依,心也仿佛貼在了一起。
這還是餘歡第一次這樣摟著她的腰散步。
心中泛起絲絲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