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已深深覆蓋住這座海內聞名的千年瓷都。
餘歡把著方向盤,駕駛小奧迪,往酒店的方向風馳電掣。
這個小城市入目可見許多明清徽派建築物,古韻十足。
然而夜生活似乎並不繁榮,兩旁的店鋪大多已閉門,街道在夜色中顯得非常寧靜。
片刻之後,小奧迪駛過橫跨昌江河的橋梁,車廂內隻有微弱的引擎轟鳴及胎噪聲。
林有容捂嘴打了個哈欠,眼睛瞥向車載導航,看著屏幕上顯示離酒店越來越近,她反身從緊密的行李中拽出一個斜挎包。
輕輕扯開拉鏈。
不急不緩地將項鏈和手串摘下,放入包中,隻留下與餘歡手腕上那條相似的陶瓷手串。
隻不過一條珠子是黑色,一條珠子是白色。
餘歡瞥了她手腕一眼,論白潤細膩,比陶瓷珠子也不遑多讓。
又迅速看回路麵,打趣說“富婆,你怎麼把寶貝都藏起來了?”
林有容聽見這稱呼,不由得輕輕翻了個白眼。
她側身伸出右手,在餘歡握著方向盤的右手腕上比劃了一下,然後笑盈盈地說“情侶款~”
“錯!”
餘歡斬釘截鐵地反駁,然後又緩聲笑著開口
“是夫妻款。”
林有容甜蜜地微笑,靠回椅背,嘴裡卻是說“哼,就算你說的吧,夫妻款就夫妻款。”
對於這有點傲嬌的發言,餘歡隻是聳了聳肩。
不多時。
小奧迪通過導航的指引,抵達西山湖酒店。
至此已經遠離了老城區。
這地方毗鄰水岸,顯得格外的清幽寂靜。
緩緩地駛入露天停車場,兩人下車以後,餘歡紳士地拎過林有容的斜挎包,牽著她柔軟的小手走向酒店大廳。
在這個酒店實名登記並不十分嚴苛的年代,餘歡隻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
在前台小姐姐仔細打量時,他禮貌地將口罩拉至下巴,以便她確認身份,辨認是本人。
辦完入住手續後,蒙頭蓋麵略顯神秘的兩口子,在一位行李員小哥的引領下,靜靜地上樓梯,至三層。
不一會。
將他們引領到房間的行李員小哥,侍立在門邊。
當餘歡刷過房卡,推開門扉的時候,他立刻以溫和的語氣說道
“先生、女士,如果需要任何幫助或有其他問題,歡迎隨時聯係前台,或者直接按下房間內的服務按鈕。”
“好的,非常感謝。”餘歡朝他微微頷首。
“您太客氣了,沒彆的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餘歡笑說“暫時沒彆的事。”
聽見這話,行李員小哥麵帶微笑點點頭,禮貌地後退兩步,轉身離去。
兩口子一進入酒店房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功能齊全的會客廳,沙發茶幾、電視一應俱全。
餘歡隨手將包包置於茶幾之上,然後直奔一旁的衛生間。
他急需釋放下腹部的一種輕微緊迫感。
邊走邊回頭對林有容說“老婆,我先拉個屎。”
林有容正在中央控製麵板上調整室內溫度,聞言登時撲哧一笑“你上廁所就去嘛,跟我說乾嘛。”
“我這不是向你報備一下嗎。”餘歡嘿嘿一笑,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林有容收回視線,彎腰換上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珊瑚絨拖鞋。
趿拉著輕薄柔軟的拖鞋,在套房裡悠閒地逛了逛。
最終在臥室的落地窗前停下腳步,透過纖塵不染的玻璃,眺望了一下幽靜的湖泊水麵。
這地界不是鬨市,窗戶對麵也沒有什麼建築物,倒不必拉窗簾。
林有容摘下口罩和帽子,隨手扔在床頭櫃上,然後仰麵倒在柔軟的床上,舒適地長出一口氣。
輕輕甩落腳上的拖鞋。
然而,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無法回避的關鍵性問題。
這讓她心中七上八下,如同打鼓……
時隔多日,又要跟他睡在一張床上,同床共枕了!
林有容忐忑意亂,不禁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以下巴尖深陷在枕頭上的姿勢停下來。
她趴在床上,從羽絨服的口袋中掏出兩部手機,擺在眼前。
將自己的手機換到右手,輕輕一觸he鍵,屏幕亮起,解鎖後熟練地點開了企鵝應用。
進入餘歡的個人空間,注意到他的最新動態,還停留在2011年
‘熊貓人也太萌了。’
簡短的文字下,配圖是一隻人立而起的熊貓半身照,它穿著盔甲,胡子拉碴,顯得有些憨態可掬。
林有容帶著些許疑惑,目光下移,看到了下麵的評論。
餘橙子‘淩晨三點還不睡,熬夜打遊戲是吧?’餘歡對此回複‘你個夜遊神在巡視人間是吧?’
餘鬆子‘我擦,玩魔獸不帶我。’餘歡回複‘不長玩,稍微體驗一下新版本。’
看到這些,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張遊戲截圖。
再往下翻,可以看到他的空間裡有不少關於遊戲的分享,有遊戲攻略,遊戲截圖,還有他對遊戲的見解。
林有容心中滿是疑惑,怎麼從來沒見他打過遊戲了?
除了遊戲,他的說說裡還散落著小部分生活的瑣碎,以及年少時那些略顯幼稚的人生感悟。
誰還沒有一個中二的時候?
林有容看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整個qq空間,就像是餘歡的一本青春日記。
她快速地翻閱著,然後退出空間,重新點擊進入。
準備再看看相冊!
不過,她注意到相冊上明明顯示有‘33’的字樣,但點進去後卻是一片空白。
顯然,相冊被設置成了私密,僅他自己可見。
林有容隨即放下自己的手機,拿起餘歡的手機解鎖後,直奔企鵝相冊。
相冊就兩個分類。
‘的同學~’跟‘的家人~’。
她趴在床上,認真地查看著每一張照片。
渾然沒有察覺到,餘歡已經屏聲斂息站在了床邊。
他微微俯身,低下頭,瞧見林有容在屏幕上滑動的指尖突然一滯。
她正在仔細地查看他十五六歲時的黑曆史。
甚至還雙擊放大,觀察被餘澄澄和餘鬆年一左一右夾在中間的他——
那時的他瘦小如弱雞,剛被吳老師教育過,臉上滿是委屈,幾乎泫然欲泣。
聞聽林有容“撲哧”一笑,餘歡臉色頓時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