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好。”張建亞聽了江弦的名字,特彆激動,“您的小說我都看,我買了好幾本。”
“坐下說。”
江弦遞給他一根兒萬寶路,“想當導演麼?”
張建亞騰一下就立起來了,兩眼放光,“我太想了!”
張建亞也是第五代裡的名導了,曾經執導:《三毛從軍記》
潘子演的那個《絕境逢生》
徐崢演的那個《愛情呼叫轉移》
既然決定找他編導,江弦就和他多聊了一會兒,讓張建亞去查外國紀錄片的資料,提前想想這個人物紀錄片怎麼拍。
回到北影廠,江弦請江懷延幫忙,替他聯係北電的校領導給他調人。
花了幾天時間把手續辦好,江弦把他這群兵聚一塊兒,領去全聚德搓上一頓。
編導是張建亞、陳皚鴿,攝像交給張藝謀、顧長衛、侯詠、呂樂四大金剛,同時還負責燈光、錄音、美工。
江弦掃了一眼。
這幫後世的老家夥,如今一個個眼神中透露著清澈的愚蠢。
“喜歡吃啥就點啥。”他把菜單遞過去,開始籠絡人心。
一桌人一個個都還挺拘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菜單往手裡傳了一遍,都不好意思點。
“江弦同誌,還是您點吧。”張藝謀靦腆的把菜單遞回去。
要是國營飯店,服務員早擼袖子準備罵人了,耽誤半天事兒最後說不點。
虧得是全聚德服務態度好,服務員也不催促。
“這樣吧。”江弦接過菜單,看向身旁,利利索索道:“油爆鴨丁、軟炸大蝦、鮮蘑油菜、香菇筍片.”
他劈裡啪啦一點就是十幾個菜,豪爽程度驚掉一桌人的下巴。
江弦現在就是頓頓吃全聚德他也吃得起,這一張菜單的東西全點上一遍,加起來超不過50塊錢。
當然了,他不是冤大頭,點這麼多菜,自然是要鎮一鎮這幫人。
俗話說得好,想要當人家的老大,得先學會選準時候買單。
這麼一頓飯,正是他籠絡人心的好機會。
“都能喝酒不?”他問。
“太能了!”
把酒倒上,推杯換盞,江弦撿著一群人最熟悉的電影領域一聊,氣氛霎時間變得融洽。
“江弦同誌,沒想到您這麼懂電影啊?!”侯詠吃了一驚。
陳皚鴿說,“江兄可是《電影創作》的副主編,放北影廠裡那是部副主任那一級彆的,天天琢磨,肯定比你懂電影。”
“行了、行了。”
江弦笑笑,抽了口煙,語氣淡然,“彆喊我江弦同誌了,以後既然都一個劇組的,都是自己人,老是江弦同誌、江弦同誌的多見外啊,你們都比我年紀大一點,喊我小江就行。”
“那哪行?有失體麵!”
他大侄兒陳皚鴿一個勁兒的擺手,“這樣吧,以後就喊頭兒。”
其他人眼前一亮。
“頭兒?”
“哎,這個好!”
“成,您是我們的頭兒,就該喊頭兒!”
江弦嘴上推辭著說不要,身體倒很誠實的爽了一下。
算是沒白帶陳皚鴿這小子玩兒,大侄子很有當狗腿子的覺悟。
等吃喝了個差不多,聊起事情,江弦把拍攝項目給幾人詳細的講了一遍。
這會兒國內沒有紀錄片的概念,隻有極少數的電視台專題片,所以就連一群學電影的,都有些迷迷糊糊。
不過聽江弦大概一講,眾人都是一陣興奮。
新的記錄方式!
在80年代初,衝破既有的意識形態框架、尋求非主流的聲音,展現個性、標新立異,是這時期年輕人的共同願景。
無論是“星星畫展”還是芒克和北島創辦的《今天》雜誌,這種願景在一個不小的圈子內已經蔚然成風。
處於同一個環境的大風氣影響之下,影像方麵自然也是蠢蠢欲動。
這種先鋒拍攝藝術活動,正是他們心中的向往!
“頭兒,我這些天查了查資料.”
張建亞給大家分享,紀錄片這個概念在國外誕生都很晚,這個詞是一個英國人格裡爾遜提出來的,不過他沒給確切的概念,所以真正的紀錄片是什麼,眾說紛紜。
江弦直接給他明確了拍攝內容,“一集拍一個作家,這一集就來介紹這個人物。”
一夥人探討起具體的拍攝,都是年輕人,想法那叫個天馬行空。
“直接對他們的日常生活進行調查,跟蹤拍攝。”
“不行、不行,光這麼拍,沒有故事,觀眾們看完腦袋都是糊的,講一個人物,怎麼能少掉他的過往?”
張藝謀提出他的主意,他覺得不應該隻記錄生活,還應該去他們曾經居住、生活、戰鬥過的地方拍攝,從旁人的口中再去記錄下更多的痕跡。
“這倒是個很大膽的想法。”
他這話啟發到了江弦,他原本的主意就隻是跟拍生活夾雜些采訪,給王扶林說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他和王扶林幾乎把所有的預算都算在了膠卷上,因為第一部紀錄片《流浪京城》就是這麼拍的。
如今想來,這計劃確實有點兒單純,這麼拍出來,那隻叫個錄像,沒太大的拍攝價值。
一幫人七嘴八舌的,大概討論出個拍攝的雛形。
張建亞這時候才想到,“頭兒,咱們第一集拍哪個作家?”
“是啊,還是應該針對拍攝對象設計方案。”
江弦沉吟片刻,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茅盾。”
作為“中國”紀錄片的第一集,不拍茅盾老爺子,那真是說不過去。
一桌人同時嚇了一跳。
“他老人家.能給咱拍麼?”
“那是我負責的事兒,你們去想怎麼拍就行了。”江弦拍了拍張建亞的肩膀。
他對他寄予厚望。
找這小子,就是因為他先鋒,80年代末就玩起後現代主義拍攝、超現實主義電影了。
他拍的《三毛從軍記》也是把真紀錄片與卡通段落拚接,玩真假於股掌之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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