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鑫炎看過以後深受震撼。
雖說香港流行“飛紙仔”,可他們畢竟是左派,追求的不隻是邵氏的那種娛樂性,拍攝還是繼承了中國電影的優良傳統,講究在學術領域不斷對比、分析和研究、探討。
所以他之前聽江弦說半個月之內就能把劇本寫好,也是心裡做好了是看一個半成品的準備。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江弦就把一部七萬字的電影劇本交到了他手裡。
更讓張鑫炎震撼的是,劇本已經相當完整。
內容大概是:
“隋唐年間,著名武術家神腿張抗暴助義,遭王仁則陷殺,其子小虎幸被少林武僧曇宗救出。
小虎為報父仇,拜曇宗為師,取名覺遠,習武少林,並落發為沙彌。
小虎在手刃了殺父仇人王仁則報了血海深仇後,決心摩頂受戒皈依佛門保護寺院,受法名覺遠,並作武林統領,置身少林匡扶正義,弘揚善道。
然而卻令有心托付終生的白無瑕黯然離去.”
張鑫炎一開始還有些懷疑,在短時間內寫出的劇本質量不夠,等他花了幾天時間看過以後,發現不僅劇本所寫的劇情跌宕起伏,人物的設定和情節也足夠出彩,一些情節的設計相當詼諧。
《少林寺》總歸是一部武打片,這會兒的特效還不發達。
有多不發達呢?
徐克當時給黃飛鴻設計的一個簡簡單單的“佛山無影腳”,也就是對著空氣連踢七腳。
就這麼簡單的特效,震驚了當時的整個香港和內地。
以目前左派電影的拍攝方針,以及張鑫炎對武俠片的要求,《少林寺》肯定是以打鬥場麵為第一訴求。
而江弦在劇本中的處理可以說是相當協調,打鬥的戲份和喜劇戲份相互穿插,文戲武戲同樣精彩。
更關鍵的是,有些打鬥戲份,江弦直接把演員的動作都給設計了出來。
設計武打動作是相當困難的,因為即便是香港,這會兒也根本沒有動作指導這個行當。
也就是說,電影要拍誰的鏡頭,誰就得自己設計動作。
在另一個時空中,拍《少林寺》的時候,張鑫炎隻告訴演員們需要打多長時間,從哪兒到哪兒,就開始準備,最後用錄像機拍下來,回去再分鏡頭,所以在《少林寺》的電影裡能看到很多打鬥的長鏡頭。
總之,整部劇本看完以後,張鑫炎那叫一個興奮,立馬把江弦叫了過去商討劇本的事情。
“這個劇本寫的相當不錯,全香港都找不出一個能比你寫的更好的!”
肯定過江弦的劇本以後,張鑫炎又針對劇本裡的一些細節和江弦商討了起來。
“劇本裡麵,小虎與白無瑕的愛情戲份是不是少了一點?”
“不少了,咱們這部片子拍的是少林,人家僧人們講究戒律,你讓和尚和女人講愛情,少林的大師能請你吃一套羅漢拳你信不信?”
江弦解釋說,“而且咱們這部片子,男歡女愛本來就不是主旋律,我們講的是少林匡扶正義,弘揚善道,至於愛情,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張鑫炎聽得啞口無言,尤其是他最後一句,‘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更是給整個劇本增添了幾分禪宗的味道。
“我覺得白無瑕的戲份還是薄弱了一點,有沒有辦法增添一些戲份,吸吸觀眾們的眼球。”張鑫炎說。
在另一時空,原劇情裡有一段,王仁則捉到了白無瑕,把她五花大綁的在空中,捆綁,給人那看的叫一個口乾舌燥。
而後又是一段英雄救美。
王仁則酒後欲淩辱身陷虎口的白無瑕,小虎這個時候殺出,施展在少林寺所學的醉棍等武藝力鬥醉劍劍法嫻熟的王仁則。
這段劇情,在江弦的劇本裡被寫的就很簡單:白無瑕被捉住,王仁則與她言語相譏,一頓酒後,王仁則剛準備做些什麼,小虎便憑空殺出。
至於捆綁什麼,完全寫沒了。
張鑫炎的意思,是在這段劇情上學學邵氏,加一些風月的色彩。
江弦一百個不同意。
“張導,我希望你想清楚,咱們這部片子究竟拍的是什麼?
雖然說我要往輕喜劇的方向改編,但總歸我們要給香港看的是我們中華的少林武術,風月演出來固然吸引觀眾們的眼球,可我們電影的格調也無疑會大大降低。
究竟怎麼選擇,我聽你的。”
江弦說的是客客氣氣,可張鑫炎完全沒聽出他有什麼改劇本的意思。
之前他也聽說過,內地的編劇的地位和香港不一樣,這回他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這麼寫,電影不就增添了一個看點?”
“我這篇少林寺的看點還少?”江弦語氣平淡,但態度卻擺明了不容質疑。
張鑫炎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半天沒說出話,最後才無奈的同意。
江弦明顯是不允許張鑫炎改他劇本一個字的意思,看這態度,但凡改一個字,劇本就要收回。
張鑫炎又舍不得這部《少林寺》,畢竟他寫的是真的好。
劇本談定了,江弦又和張鑫炎談小虎這個演員。
這個演員也不用江弦摻和,張鑫炎心裡早有人選。
早在72年張鑫炎拍攝紀錄片《萬紫千紅》時,就認識了自幼習武的李連戒。
今年,17歲的李連戒正式得到張鑫炎的邀請,進入《少林寺》劇組。
至於其他演員,也是張鑫炎在國家體協的協助下,從七個省選出。
於海、計春華、於承惠
為了拍攝外景,江弦把朱琳送去車站,張鑫炎這個時候才得知二人的關係。
再聯想到此前江弦說什麼也不讓他改劇本,一時間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什麼為了電影格調?
呸!
你就是不想你媳婦吃虧!
“江弦.”朱琳一想到要分彆幾個月,眼眶忍不住一紅,千嬌百媚,惹得江弦又一陣心疼。
“等回頭有空,我去片場看你。”
“嗯。”朱琳濕著眸子,輕點臻首。
從車站離開,江弦剛回到家裡,就收到了《十月》的電話。
“江弦同誌。”
“茅台的一位生產科長為了見你,已經在辦公室執著的靜坐好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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