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州徐氏,名震南直隸,小生著實不敢高攀。”徐青心裡摸不準對方的主意,但幾百年打不著一竿子的親戚,突然找上門,事出反常必有妖。
彆說他是小三元,就算是舉人,又不是同在鬆州府,能對鬆州徐氏起到什麼幫助?
徐老爺笑道“不說咱們本就是親戚。點你做縣試案首的吳公,當年也是家父的門生,咱們同姓,又有這一層淵源,總歸比外人親近許多才是啊。從今日起,自當多走動。”
徐青這才明白,為何錢師爺做了陪客。
原來吳知縣還是鬆州徐氏老太爺的門生。
徐鄉紳請吳知縣出麵,吳知縣肯定不好拒絕,所以派了錢師爺來。
畢竟他是徐青縣試的恩師,自不好親自來做陪客,降了身份。
徐青笑道“老先生言重了,我年紀輕輕,沒什麼見識。正要刻苦攻讀,準備三年後的鄉試,所以走動是走動不了的。”
徐鄉紳“倒是忘了,世侄還要準備鄉試。這一封呈儀,不成敬意。另外,我在天京有一個安靜的小宅,如果世侄到了天京準備鄉試,沒有住處,可以到此居住,一應文房四寶皆準備齊全。”
他又吩咐管家,取來地契。
說是借住,實則有地契,找了官府的人幫忙,隨時能過契。
徐青實在摸不準對方意圖,先沒有拒絕,而是直接問道“老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有什麼事要吩咐小子?”
他反正年紀小,當做天真爛漫,直接問出來,也不至於是什麼壞事。
徐鄉紳先是讚許一聲“少年人有世侄這般定力的人,少之又少。看來,我沒有找錯人。”
他隨即苦笑一聲“也是萬不得已,不然不至於病急投醫,求到世侄身上。”
說話間,他朝著徐青深深一拜。
徐青連忙閃開。
他感覺老頭子這一拜和申公豹的道友請留步有一拚。
哪怕都閃開了,青銅鏡內,已經進階橙色的氣運都肉眼可見長出黑氣來。
徐青道“老先生,咱有話好好講,切莫折煞在下。”
徐鄉紳倒是有分寸,知道過猶不及,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直接道“鬆州徐氏,危亡在即,還請世侄看在同姓的份上,救救鬆州徐氏。”
徐青“老先生,你細細說,至於幫忙,我人微言輕,幫不上忙。”
他知曉錢師爺在此做陪客,就是吳知縣的態度。
不幫忙可以,但是聽都不聽,也太不給麵子。
現官不如現管。
吳知縣還是清水縣的縣太爺呢,何況還是徐青縣試的恩師。
這點麵子肯定要給的。
徐鄉紳見徐青鬆了口,於是說了來龍去脈。
原來首輔要變法,清丈土地。
先要拿一些士紳開刀。偏偏徐家這一代,隻有徐鄉紳一個舉人,雖然還有些老太爺留下的人脈,卻頂不得大事。
周提學接下來急著到鬆州府,便有清查徐氏生員學籍的意圖。
清查出學籍,隻是第一步,後麵才知曉,徐家隱瞞了多少土地和人口。
至於為何和徐青扯上關係。
原來徐家打聽出,徐青和馮西風關係匪淺,馮西風又是周提學的妹夫,而且周提學點了徐青做小三元。
鬆州徐氏才想通過這一層關係,聯係上周提學。
徐鄉紳說到後麵,感傷道“這些土地也不全是投獻的,也有我家祖輩積攢得來。隻是常言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真到了那一天,衙門的胥吏落井下石時,一向是如狼似虎,肯定是一鍋端掉。”
他說到最後,似乎下定決心,“世侄如果能幫鬆州徐氏渡過此劫,將來世侄中舉,我徐氏願意拿一半的土地和江寧府的鄉紳置換,然後投獻給世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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