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鳳頭驄不徐不疾地在大街上溜達了一圈,又去東市,西市各自買了不少的物品,把騾車賣了,馬車取出,下午在快活林與施恩大吃特吃一通。
兩人依依惜彆。
第二日清晨,李吉在彌漫的晨霧,以及遠方寺廟的鐘聲之中,施施然離開孟州城。
接下來,就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逃殺!
……
孟州城的地界,往南迂回幾十裡就是西京冀州府。
往北則是一片難以迂回,一馬平川的平地。
更北方則是太原府以及至今沒有收回來的幽州一帶。
西邊就是李吉來時,從華州過來的路。
隻有往南,濟州方向,山石林立,雜草繁茂,甚至有一座舊城遺址可以拿來作為李吉的主戰場。
那裡能夠最大程度地限製且削弱騎兵的戰鬥力。
李吉拿著施恩給的簡易《孟州風雲誌》地圖,挑挑揀揀給身後的人馬選了一片葬身之地。
那是一處樹木繁多的山穀。
日沉西山,夕陽將儘。
密林中一片昏暗。
十幾騎隸屬於孟州本部兵馬,微提韁繩,從一個土坡緩緩下行。
前方就是一片穀地。
穀地中樹木叢生,依稀能看到一些土牆留下的遺址。
二百年前。
唐將李光弼為了守住河陽,詐降史思明,夜火焚城。
曾經的孟州古城就徹底淪為廢墟。
一直到許多年後才另立新城。
而百年光陰之後。
那片被大火燒過的廢棄城池,如今再度淪為雜草叢生,枝繁葉茂的林子。
一騎翻身下馬。
帶隊的軍頭略微思忖片刻,小心翼翼點燃火把。
火光映亮周遭的環境,也把一行騎兵的紅衣襯托得更加鮮豔,宛若血色。
“都下來,一個個小心點,彆走散了,賊子應該就在山穀裡麵。”
軍頭緩緩說道。
一路追蹤對方的馬蹄印記到此,前方的老舊城牆缺口處,隱隱能看到生過火的炭塊,想必是賊子不久前不慎留下的痕跡。
團練與團練使是兩個概念。
張團練頭銜中這個團練指的就是前者,理論上來講屬於民兵組織的首領,而團練使那是統率一州兵馬的大官。
元豐改製後,團練使則是從五品的官銜。
團練使與張團練沒有任何關係,這也正是為什麼,老管營一個八品銜能夠與其對著乾的原因。
而且更糟糕的是水滸中張團練竟還乾不過管營,最終引得張都監親自下場。
而眼下百來騎就是張團練的全部實力,一共分為五組,每組一個軍頭。
最多的二三十騎,少的七八騎,地毯式搜索。
“他帶著兩個女人,用得是馬車,如何能跑得過我們?”
這是張團練自負能夠追上李吉的根本原因。
目前紅衣軍頭的這個隊伍則是跑得最快一組,無限接近於目標。
巧的是此個軍頭與李吉一樣,也是獵戶出身。
有所不同的一點在於此人極為擅長追索。
過了土牆一段。
點燃的火把作用就小了許多。
越是密林深處,枝葉茂密,光線也就越發暗淡。
徹底邁過土牆。
“大家提起精神,這人射術拔絕,可彆陰溝中翻船。”
軍頭再度提醒了一句。
他瞪大眼睛,一邊調節眼睛對枝枝丫丫環境的適應,一邊低聲呢喃。
“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就不會走太遠。剛才那一堵土牆,理論上才是最好的伏擊點。”
咻咻。
有鳥鳴從遠處傳來。
軍頭眉頭下意識一緊。
“難道他不在前麵?”
軍頭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在其身後的幾個騎卒,有一個年輕的輕笑道:“軍頭,那賊子應該跑了吧?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鳥叫?嘻嘻,我要是他的話,我逃命還來不及呢?”
“他能有什麼地方逃?得罪了我們團練大人,百死難辭其咎。”
又有人搶話道。
“他恐怕都不知道我們在後麵追,嘻嘻。”
年輕的騎卒再度嘻笑道。
“夠了。”
軍頭麵色一冷。
“他要是沒有察覺到我們,怎麼會好好地從官道一側,往穀地跑?”
一句話頓時讓輕鬆三分的氛圍又緊張了起來。
“彆忘了,城外那一夥三十多人的流寇是怎麼死的!”
軍頭故意在流寇兩字上咬重讀音。
這夥人中不乏張團練親兵自然有一些知道事情的根底。
此話一出,周遭騎卒一個個緘默下來,死死地攥緊著手中的镔鐵刀。
呼呼。
冷風刮過,氣溫更冷幾分,火把被風壓住。
籲!
鳳頭驄的嘶鳴驀地響起。
聲音從後方傳來。
“怎麼會?”
軍頭大感詫異,連忙轉身。
其餘幾個騎卒跟著扭頭然後就看到可怕的一幕。
“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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