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溥對於劉吉的話嗤之以鼻,上前一步說道:“陛下,一切興利除害之事,有益地方者,務必推行,私鹽隻不過是疥癬之疾,商賈困於守支才是心腹大患,望陛下三思!”
朱佑樘遲疑了一會開口道:“眾位卿家?”
戶部尚書李敏上前一步,李敏曆任禦史、巡撫、漕運總督履曆豐富,任職期間將河北、山西、陝西三省的夏秋田稅以銀折糧,省掉了途中損耗,國庫收入更多,因此也是開中納銀的堅定支持者,商賈納銀中鹽的錢最終會流入戶部,而赴邊納糧最終流向的卻是邊軍。
“臣以為此法斷不可行,漕運與鹽業是朝廷賦稅的主要來源,臣讚同首輔的意見,不可輕舉妄動。”
劉健對於李敏如何想的心知肚明,如今朝中開中納銀的支持者占了上風,他不過是怕天子采納了曬鹽法,到時候恐怕又憑空多了幾分變數。
“回稟陛下,臣以為此法可先於福建試行,以觀後效再作他議!如切實可行,與國增益,屆時無論是納糧還是納銀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確保邊軍糧餉充足以穩定軍心。”
武安侯鄭英對於朝中的開中之議並不關心,在他看來隻有劉健說到他的心坎裡了,隻要軍餉足額,軍心可用他才不管是納銀還是納糧呢,這些並不是他們將領關心的事情,他們隻需要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取得勝利便可。
至於刑部尚書何橋新、工部尚書賈俊此刻是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朱佑樘此刻也有點分不清劉吉與徐溥兩人到底是為了爭而爭,還是就事論事各抒己見。
朱佑樘眼前餘光注意到李傑此刻一言不發,開口道:“林愛卿,你也論一論。”
李傑回道:“回稟陛下,臣以為當務之為急乃是守支問題,伐木不自其本,必複生,塞水不自其源,必複流,守支問題究其根本在於鹽引超發,如果不提高產量,以後再發生戰事該如何調糧呢?如今應誌其大,舍其細,先其急,後其緩。”
徐溥聽完李傑的發言心中暗自點了點頭,事有輕重緩急,都快要火燒眉毛了還擔心那麼多,而且如今議論的也不是全國推廣,隻是先於福建鹽區試行而已。
這時一直作為中立派的通政使司右通正吳欲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臣讚同徐閣老的提議,先於福建鹽區試行,行而後知有道,一人之斷製,所見有限,猶目之一瞥,豈能儘萬物之情乎?勿論結果如何,且先試行以觀其猶。”
劉吉見平日裡一直保持中立的吳欲居然發聲讚同徐溥的建議,心中驚詫莫名,不待他細想戶科都給事中陳壽輕咳一聲上前說道。
“陛下,臣附議,為官者不可隻管守以前所見,許除了,方見新意,如去濁水而後清者出焉,曬鹽之法不妨一試,各去所短,合其所長,方為治國之道。”
劉吉驚異不定的樣子讓李傑心中暗笑,通政使司右通正吳欲和戶科都給事中陳壽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站隊支持徐溥,他們站出來全都是因為李傑當初從白沙帶過來的信件,吳欲乃是陳獻章的好友之一,而陳壽除了是陳獻章的好友之外,私底下和梁儲的關係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