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雷允恭現在死不死,是李傑說了算。
雷允恭恃寵而驕是事實,但雷允恭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陵不能出事。
皇陵出事,身為山陵使的丁謂,也會跟著一起出事。
曆史上,因為永定陵桉,雷允恭丟了命,丁謂也丟了官。
保下丁謂便是李傑的目的之一。
寇準倒台前,丁謂和劉娥是同盟,但如今寇準倒台,沒了共同的敵人,兩人的關係已不如之前那般親密,裂痕已經產生。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傑保下丁謂的目的便是借此製衡劉娥,減緩劉娥掌權的腳步,儘量為自己爭取時間。
如今朝堂上大致有三股勢力,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遺詔在手,權軍國政事的太後。
第二的便是丁謂,第三才是李傑。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就像老大和老二打架一樣,最終得利的多半是老三。
李傑便是放著丁謂去和劉娥慢慢鬥,爭取更多的發育時間。
畢竟,他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好,到底是吃了年紀的虧。
“茂則,讓其他人先出去。”
上午時分,李傑從寶慈殿請安回來,揮手讓張茂則擯除左右,他打算和張茂則好好聊聊。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確定張茂則是誰的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張茂則不是太後的人。
這,便夠了。
“是。”
張茂則雖然覺得官家的命令有些奇怪,但隻是一介內侍黃門的他,哪敢不聽官家的命令。
眾人退去後,張茂則回到後殿。
“水。”
聞言,張茂則連忙去一旁的小火爐上倒水,大概裝滿三分之二盞的時候,他正準備停下動作,結果耳邊忽然傳來了官家的聲音。
“繼續倒!”
驟然近在耳邊的話,張茂則下意識地一抖,壺中的水不由灑到了小火爐上。
滋!
滋!
水滴落在了木炭上,發出一陣滋滋聲。
“臣失儀……”
緊接著,張茂則迅速將水壺放下,連忙躬身。
李傑擺了擺手,然後躍過他身邊走到火爐邊拎起了小火爐,然後繼續往茶盞中加水。
很快,水就漫過了盞沿。
滋!
滋!
溢出得水不停的落在火爐上,大量的水與木炭相遇,空氣中響起一片滋滋聲??同時,一股青煙從爐中升起。
看到這一幕,張茂則很是不解。
官家這是做什麼?
“看到了嗎?”
李傑身子一轉,瞥了一眼張茂則。
“臣駑鈍。”
張茂則始終保持著躬身的姿態,長揖不起。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李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便躍過他,徑直走到書桌前,繼續為真宗抄經。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張茂則愣在原地,心裡暗自思索著,官家為什麼要和他說這樣的話?
‘官家這是何意?’
想了半晌,張茂則仍然沒想明白,片刻後,他回過神來,連忙邁著小碎步來到官家近前。
想不通,日後慢慢細想便是,侍候官家才是最重要的。
站定後,張茂則朝著禦桌上瞄了一眼,然後,他便愣住了。
官家今天寫的是大字,不是抄經用的小字,更讓他驚訝的是官家寫下的那幾行字。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