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老,劉德妙您還記得嗎?”
“劉德妙?”
寇準低聲呢喃了一句名字,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來了。
“就是那個聲稱丁謂是真武座前龜蛇二將的女巫?”
“嗯,正是此人。”
王曾微微點頭:“前日我收到一個消息,丁謂三子似乎犯了什麼大錯,氣的丁謂執行了家法。”
“然後,昨天一早,劉德妙就被丁謂的親信秘密送走。”
聽到這裡,寇準滿懷深意的瞧了王曾一眼。
“你在丁謂府中安插了耳目?”
不得不承認,這一舉動打破了寇準的固有認知,這個可不是他教給王曾的。
“也不算耳目,隻是派了專人盯梢。”
王曾臉不紅心不跳,麵不改色的回道。
“哦,是嗎?”
寇準笑眯眯的看著王曾,如果換做是十年前的他,定然會好好教育教育王曾。
安插耳目這等事,他寇某人不屑於做!
然而,經曆了天禧年間的政爭,他就是敗在了這一點,事後他才恍然大悟,家中有彆人派來的暗子。
在那之後,寇準雖然仍然不會做這等事,但旁人去做,他也不會阻止。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配合朱能偽造天書,重回朝堂,已然是寇準的底線。
雖然偽造天書一事,不光彩,但寇準問心無愧,他重回朝堂的本因不是為了個人榮辱。
而是為了撥亂反正。
“然後呢?”
寇準一笑置之,看破不說破。
賭對了!
沒錯,王曾剛剛就是再賭!
他賭寇老不會因為此事苛責於他。
畢竟,寇老在這種事上吃過虧。
“然後,劉德妙就忽然失蹤了,不知道被誰給劫走了。”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王曾之所以坦露此事,主要是想聽一聽寇老的意見。
寇老曆經三朝,三度起落,期間不知經曆過多少詭譎之事。
恰如那句老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被人劫走了?”
“嗯。”
王曾沒有注意到寇準的眼神已經變了,依然自敘道。
“對方很專業,行動很是迅速。”
“寇老,您覺得此事該怎麼處理?”
寇準澹澹道:“我沒有意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過,此事最好不要太過伸張。”
“畢竟……”
說著,寇準抬手指了指天空。
王曾默然,他懂寇老的意思,先帝新喪,劉德妙又曾經入過宮,不論怎樣,事情也不能鬨大。
其實,這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起初,他曾經想過借用言官之口,參丁玘一本。
自後晉之後,禦史便有‘風聞言事’的特權,何謂風聞言事?
即便手中沒有實據,僅憑傳聞也可以彈劾某人某事。
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這種特權無疑是非常荒唐的,就好比如拿著微博上的小道消息去彈劾某人某事。
而這也是言官清要的原因。
風聞言事,即便是君主也無權過問風聞出處,如果君主要追查,言官也有拒絕的權利。
另外,哪怕風聞失實,即,縱使是誣告,言官也不會被加罪。
這樣的規定,無疑有助於提高言官的權威和地位,但也容易致使言官權力過重,從而成為黨爭的溫床。
事實也正是如此,每每黨爭,言官都是帶頭衝鋒的那一撥人。
而王曾之所以否定這一計劃,一方麵是擔心將事情鬨大,另一方麵也是擔心引起新一輪的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