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
劉娥一路從承明殿追到了福寧殿,她覺得官家今天的行為很是異常,並且也頗為失禮。
王曾好歹也是先朝重臣,是先帝留給六哥的宰輔大臣。
六哥今日直接拂袖離去,一點也不顧及王曾,確實有點過分。
其實,劉娥是有機會補救的,當李傑走後,她完全可以接手廷議,安撫一下王曾的情緒。
但她沒有這麼做。
不為彆的,隻是為了維護官家的麵子。
當時,她若是留下,並且繼續主持廷議,難免會讓人覺得自己又有重掌朝政的意思。
所以,哪怕落了王曾的麵子,劉娥還是選擇跟著官家一起走。
“六哥,你今日不該直接走的。”
內殿茶室,劉娥親手給李傑倒了一杯茶,而後告戒道。
“王曾好歹是宰輔重臣,官家豈不聞,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大娘娘,其實我今天是故意那麼做的。”
李傑端起茶盞,輕輕吹拂著茶麵,然後淺酌一口。
“嗯?”
“故意的?”
聽到這話,劉娥心中倍感意外,轉念間,她又倏然覺得,這似乎又很合情理。
以六哥之智,豈會無端怒而離去?
“確實如此。”
李傑放下茶盞,緩緩解釋道。
“其實,早在派遣曹倩出使吐蕃之前,我便有了禁鹽之意,或者說,更早一點。”
準確來說,禁鹽是李傑和曹韋商議後的結果。
黨項人狼子野心,這是共識。
大宋和黨項,遲早必有一戰!
這是曹韋的原話,他很確信,黨項人若是自覺積累足夠,定會與大宋開戰。
那一戰,很可能就是黨項人的立國之戰!
如今,黨項人伏低做小,不過是行那臥薪嘗膽之舉。
身處當代,曹韋能看出兩國必有一戰,已然是頂級人才。
相比於曹韋的推斷,李傑對於此事更加確信,畢竟,史書上是那麼寫的,電視劇裡也是那麼演的。
李繼遷,李德明,李元昊,全都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既然注定是敵人,趕早不趕晚,打擊的越早,削弱的實力也就越多。
其實,單從現在的戰力而言,宋廷雖然沒有深入黨項境內的實力。
但黨項想要進入宋地肆意搶掠,那也是不可能的。
野戰,宋軍確實不太行。
可若是論守城,黨項人是拍馬也趕不上宋軍的。
綜合而言,兩軍各有優劣,兩軍對壘,板板手腕,差距不會太大。
即便是在外野戰,宋軍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宋軍如果真的不堪一擊,李德明為什麼不敢輕易寇邊?
遼國又豈會輕易和宋軍結盟?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歸根結底還是要看綜合實力。
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因此,李傑並不怕開戰,隻要不搞大宋戰神發明的‘陣圖’,不搞委員長那套遙控指揮,戰爭完全是可控的。
另外,不經曆戰爭的洗禮,強軍又從何而來?
訓練再好,武器再精良,沒有經過戰爭的考驗,一切實力隻是紙麵實力。
控製在一定烈度的戰爭,便是最好的訓練場。
雖然會死人,但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不經過血與火的淬煉,怎能實現北擊遼國,西伐黨項的重任?
良久。
聽完李傑的解釋,劉娥久久不語。